人翻滚到煤气罐旁边,王二被孙爸压在身下,满鼻子都是煤气味儿。打火机又回到孙爸手上,他用力按下,火苗蹿得老高,像把血红的匕首。
挖掘机不知道这边的事,刘队的声音就是它的王道。钢斗咆哮着狠狠砸下,天地间,能为孙家遮风挡雨的一间寒窑彻底湮灭。王二看到孙爸的表情从激愤变成绝望,又从绝望变成凶狠,那对为了养家糊口而终日浑浊的眸子一瞬间变成了火苗的颜色。
「我跟你们拼了!」
火苗伸进煤气管瞬间,孙爸把煤气罐和王二紧紧搂在怀里。灼热的气浪伴随巨响把所有人掀翻。挖掘机也吓了一跳,挖斗行至半空,戛然而止。
半晌,刘队摇晃着站起来,耳朵嗡嗡作响,万幸离得远,胳膊腿还都活动自如。
「刘队,咱还拆吗?」挖掘机驾驶员从车上下来,一脸惊恐。
「操你妈,有种!」刘队一边甩脑袋一边嘀咕,直到能听清自己说话,看人没有重影才停下。看着自己的手下在院子里翻滚呻吟,刘队脸上浮起一层狰狞。
「拆!都拆了!」
爆炸时孙汉站在人群后面,仅仅被震晕,没受什么伤。只是当他醒来时,挖掘机已经停了,拆迁队抬着两具焦尸正要离开。孙汉把眼睛睁到最大,也分不清哪个是自己的父亲。
7
孙总说得不快不慢,他咬字很清晰,生怕大刘听出歧义。
「刘队,刘叔,刘主任,您想起来了没有?要不咱再聊个五分钟?」 孙总解开一颗衬衫扣子,露出胸口一道浅浅的烫伤。
大刘想起来了。这段记忆就像那些老房子地底的泥土,可以被掩埋,却永远不会消失,时隔多年,还会被人粗暴地翻出来。
表面上看,那次拆迁干净利落,用了不到计划一半的时间就完成了项目,大刘在领导心里的标签变成了有魄力有胆识,自此平步青云。即使后来投资商落跑,项目中断,也没能影响领导对他的赏识。
只是那两句焦尸成了大刘心里迈不过去的坎儿。大刘明里暗里查了几次,只查到孙妈当晚就去世,并没有小孩的任何消息。那孩子像条隐身的毒蛇,一直活在大刘最深的梦魇里。它偶尔张开嘴,吐出的不是信子,是能把自己的一切烧成渣滓的阴火。那些日子大刘经常失眠,他害怕自己某天醒来,看见一地的油脂和老婆孩子黑黝黝的尸体。
这些年人们渐渐淡忘这次拆迁,只记得半途而废的汇丰园;自己的手下也换了几拨,没人记起那次事故。大刘慢慢能熟睡了。可他清楚得很,那尸体和孩子的眼神一定会随着自己进棺材。
「孙总……孙汉。」大刘再次跪倒,他依然那么雄壮,跪下去孙汉也只比他高了半个头。「我该死,我他妈不是人。可冤有头债有主!」
一阵雄壮激昂的音乐响起,电话又震动起来。大刘疯狂对孙汉磕头求饶,任凭为领导设置的专属铃声响了几个循环。
「你接啊,没事儿的。」孙总好心提醒大刘,「万一是嫂子报了警,孩子找到了呢。」
「她不敢,我也不敢……求你了,孙总,我儿子什么也不知道……」
「哎,刘队,今儿我就没想跑。犯了事儿总得受罚,你说是吧。」孙汉毫不在意地挥挥手,他走上前,从大刘口袋里摸出他的手机。
「刚才我就是怕警察来得太早,我说不完。现在没事儿了,来我帮你接。」
孙汉按下免提。一个急促的男声差点震破话筒:
「喂?大刘?喂?我跟你说一声,那个什么孙总是假的,他他妈就是个诈骗犯,早上省公安厅已经发逮捕令了,警察就在路上!最近我看他总跟你套近乎,你小心点。喂?说话啊你……」
「孙总,我求求你……你让我干啥都行……」大刘频频磕头,泣不成声,眼泪鼻涕混着额头上的血水,打花了脸。
「那你跳下去吧,就从这儿。」孙汉指着靠墙的窗口,「就现在。」
见大刘犹在惊愕,孙汉又补充了一句:
「你没得选了。」
8
警察赶到了,他们从东门一路奔袭上楼,没费什么力气就发现了诈骗犯和大刘。只是,诈骗犯笑眯眯地站在窗边,毫无惧色,毫无悔意,而大刘骑坐在窗框,脸上涕泪交流,一副悔不该当初的表情。
「都别动!」
面对枪口,孙汉坦然跪下,他看了一眼表,然后把双手放在脑后。
「刘队,时间可不多了。」
「老实点!」一个警察拷住孙汉,另一个警察走向大刘。「下来吧,不就被骗点钱,至于吗。」
「别过来!」大刘一声大吼,倒把警察吓了一跳。
「孙总!欠你的我还!」大刘擦脸色煞白,声音跟着嘴唇一起颤抖。
「不放我儿子,我做鬼也缠着你!」
窗户里的肥腿以超人的敏捷跨出窗外,「别跳!」一个警察飞身扑过,却只抓住了大刘的衣襟,大刘挣扎两下,胖大的身躯轻松从外套中挣脱,在警察的视线里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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