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那年,她就是在来矿上找自己的男人时认识的钱二。虽说自己当时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可从来没出过远门。手拿着男人写的一个地址,乘火车,坐汽车,边走边问,硬是从几千里之外的东北找到了南岭矿。她原以为,找到了矿上,就等于找到了自己的男人。可一下汽车,看了看那长长的一眼望不到边的山沟沟,她又一次陷入了困境。不说这几天累得精疲力竭,浑身像散了架一般,身上带的钱也不多了。要是今天再找不着,连住店的钱恐怕也不够了。她坐在路边,痴痴地想着办法。
正是中午时分,马路上行走的人不多。这时,有两个一高一矮的中年人路过,看看坐在马路边出神的她,其中的一个便俯下身来问:“哎,是不是卖黄米的。”小梅抬起头来问:“卖啥黄米?我又没带着。”那人嘿的一声笑了,对相跟的那个小个子说:“这是个老外,连黄米是甚也不知道。”小个子说:“快走吧,就你开的那几个鸟钱,自己还不够花哩,哪有富余钱量黄米。”小梅看路上再没有其他人,就问那个小个子:“大叔,我想跟你打听个人?”小个子问:“谁?”“武刚。”见小个子没有反映,她便补充道:“大个子,小名叫狗子,东北人。”小个子说:“这矿上好几千人,我问你,他在哪个队。”“采煤三队。”高个子这时候插了话:“在采煤三队,采煤三队的队部离这儿有好几里地,步走得半个小时。”小梅说:“大叔,我远天远地好不容易找到了这里,麻烦你们领我找找吧。”大个子对小个子说:“二哥,我下午还要回老家,现在得回去拾掇拾掇东西。”小个子说:“你忙去吧,姑娘,那就跟我走吧。”那天,就是钱二领着她找到了矿上的办公楼。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在喊钱二的名字。
生性泼辣,长得壮壮实实的小梅推了一把钱二,钱二打了个趔趄,差点跌倒,有点不高兴地说:“哎哟,不能慢点。”
小梅笑了笑说:“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听,外边是不是在叫你。”
钱二支棱起耳朵听了听,果然是有人喊他,便答应了一声。还没等他起身,饭店的门就开了。皮克实一进门,指着钱二就说:“我知道你小子就在这里。”
钱二咧开嘴笑了笑。
见是皮队长,小梅便说:“原来是皮队长。我以为又是哪个赖小子来起哄。”说罢,给了皮克实一支烟,又说:“皮队长,你先坐下,我给你也弄点饭。”
“不用不用,我是来找钱二的。”
钱二放下手中的碗,问:“皮队长,咋啦?”
皮克实说:“快走,洪矿长找你。”
小梅忙问:“洪矿长找他干啥?”
皮克实闪烁其词地说:“也没啥大事,是让他去安监处呢。”
小梅一听这话,猜着是为马六的事,说:“那也得先吃了饭,催粮还不催食呢。就是皇帝叫也得让他把饭吃完。”
“好好好,吃吧,快点。”皮克实说。
钱二端起了碗,三下五除二就把那碗饭拨拉进了肚子里,抹抹嘴对皮克实说:“行了,走吧。”
皮克实一出门就问钱二:“你没有跟她瞎说吧?”
“说甚?”
“马六的事。”
钱二说:“没有,没有。”
皮克实说:“这就对了,矿长吩咐了,跟谁也不能说。”
8
安监处的会议室挺大,中间是椭圆形的桌子,漆的贼亮贼亮,差不多能当镜子用。桌子周围摆着一圈木头椅子,会议室的四周还放着一溜沙发,墙上贴着安全宣传画,挂着一块黑板,*墙角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大彩电。众人坐在周边的椅子上,只有钱二蹲在地下,嘴里叼着根香烟。
矿安监处安全科的科长阳齐心虽然已经是五十出头的人了,可一年四季穿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他用手拢了一下他那已经稀疏了的头发,揶揄道:“老钱,你刚才不是在给我们编故事吧。”
钱二抬起头来看了阳齐心一眼,没有吭声。
皮克实解释道:“阳科长,钱二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那你把刚才说的情况再说一遍。”阳科长说着打开了笔记本。
钱二掐灭了手中的烟,说:“吃了班中餐,我和马六就去了工作面。我开了绞车,马六把绳子拉过去挂在了支架上,给了我信号,我就开始拉。谁知支架走的好好的突然不走了,我松开了闸,吆喝马六过去看看是咋回事,马六看了后说没事,又给我打了信号,我再次启动了绞车,还是拉不动,就使劲压了下闸,只听嘎巴的一声,从里边传来一声惨叫,我跑进去一看,马六已经倒在了那里。”
范辉问:“你看到马六打的信号了吗?”
钱二说:“看得清清楚楚。”
“开工前你们检查过钢丝绳没有?”阳齐心停下了手中的笔问。
“检查不检查还不是一个鸟样,说说话管什么用?说实话,那钢丝绳早就该换了。”钱二理直气壮地回答。
“既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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