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想清楚,一旦启程,就回不了头了。」
老人拿起了撑子,压低声音看着我道:「别再推我的筏了,别怕他,快去吧。」
「你能看到我?」
我试探地问,但他却忽视我,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民谣,划着筏子一下一下远去了。
3
我又飘回祝贺身边,见他蹲在凉亭的椅子前,从口袋掏出一块印有向日葵的绸布,一下一下认真地将我那不好看的骨灰盒包上。
他边包,边絮絮叨叨:「真丑啊,你爸拿了你那么多的赔偿金,连个好看的盒子都不舍得给你买。」
「还得是我,知道你喜欢向日葵,怎么样,漂亮吧。」他最后系上一个蝴蝶结,「非要跟本少爷分手,这下好了吧,以你爸的德行,死了没人给你烧纸了吧。」
他这话很对,我爸连我的葬礼都没出席,他都不在乎我,更别提给我烧纸了。
「要不你现在来求求我?或许我能考虑考虑,清明给你烧个大别墅。」
我眼睛噌地亮了,两手合拢,像个小猫咪拜拜求求他。还在心里念叨:再给我烧个帅气的男仆!
他扑哧笑了,两个酒窝在他脸上浅浅显露,带着笑腔,他对着我骨灰盒说:「你就别想了,一米八八的腹肌帅哥,我是不可能给你烧的。」
这让我刚才满是期待的星星眼一下子暗淡了。
「就算你做鬼也只能是我的女人,休想出轨。」说完,他像抚摸小狗的头一样,拍拍我的骨灰盒。
这会儿他心情很好,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池塘游来游去的鸭吹起了口哨。
这口哨声一下勾起了我的回忆。
我们第一次接吻,是一年前,当时也是他在吹口哨逗鸭子。
我跟着他学,却怎么也发不出口哨声。
他宠溺看着我说:「笨。」然后用手捏着我的嘴巴,教我正确口型。
捏着捏着,他看我的眼神慢慢不对劲,开始缠绵暧昧。
而我,还在努力想怎么发出声,想着想着,他的嘴唇就像盖章似的印了下来。
两个人的初吻生疏羞涩,体验不好,但是意义非凡。
这段回忆让我鬼脸又一阵羞涩的白。
我不好意思地扭捏着,还娇嗔「讨厌」,拍了下祝贺的头。
动作不大,化成一阵风,把他的毛线帽弄歪了。
他伸手整理,整理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他鬓角的头发没了!
这让我很诧异,加重了动作,一下将他的毛线冷帽吹掉了。
祝贺秃了。
他的头发没了。他以前最喜欢阳光碎盖头,我多次劝他换成寸头他都不同意,为什么现在剃光了?
他弯腰捡起帽子,拍了拍土,眼神突然很悲伤:「你说,要是我们没分手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4
这句话让我控制不住摸上了脖子。
我拼命用手堵着那个血窟窿,好像堵上了,盖住了,那件事就没发生一样。
「沈星你怪我吗?」
我摇摇头,飘过去捧住他的脸告诉他:「不是你的错。阿贺,不是你的错。」
他听不到,红着眼眶紧紧抱着我的骨灰,走到了池塘边上。
这架势,这氛围,我生怕他想不开一猛子扎下去,毕竟他是旱鸭子不会水啊。
「你不能死!要给我好好活着!」
我拼命把他往里推,想让他远离水边,可他一米八八一百五十多斤呢,我推不动,所有动作只化作阵阵风,猛烈往他身上刮着。
风很大,还伴着掀起的尘土,吹得他眼睛半眯起来。
我以为他会知难而退躲进亭子里,不料他突然把外套拉开,将我的骨灰盒揣进了怀里,用外套紧紧罩住,嘴里呢喃道:「怎么样,我怀里暖和吧?」
这让我一个魂魄破防了,站在他身边嗷嗷哭,哭得身子一抽一抽的。
原本死了就死了,不觉得难过,不觉得留念,可现在,我舍不得了……
我舍不得他。要是我走了,他该怎么办?该怎么面对钩心斗角的家庭?该怎么面对独自一人的无助?该怎么度过没有我催他穿秋裤的寒冬?
他继母应该会对他好吧?毕竟她都答应我了,只要跟他分手就能把公司还给他。
是的,我为什么跟他提分手,是因为公司。
祝贺家很有钱,我们是两个阶级的人。
他是少爷,我只是一个司机的女儿。原本我们没有任何的交集,直到初中那年,他母亲去世,他爸爸娶了新的老婆,还带回来一个女儿。
那天是晚上,我跟以前一样等我爸下班,在他家后花园的一处石头上趴着写作业,刚好看到他被继母的女儿推进了后院的池塘。
别人都是英雄救美,到我们这儿反过来了。
他个旱鸭子,不会水,还好我会。及时冲过去将他捞了上去,这才没被淹死。
>>>点击查看《情深刺骨,我将你归于人海》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