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萧萧,大雪满天,大理寺狱里送来一杯毒酒。
望着那杯毒酒,岳飞久久无言,他想: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尽数埋在这杯酒里了。
二十年纵横,不料死于此处。
·1
随着思绪渐渐涣散,岳飞恍惚间又回到他被十二道金牌召回之时,他牙齿咬出血来,又一次悲愤悲慨,叹所得诸郡,一旦都休!社稷江山,难以中兴,乾坤世界,无由再复!
接着尘土飞扬,岁月再次回溯,他看到郾城大捷后自己兵临开封,他笑着,意气飞扬,与三军约好,说今次杀金人,直到黄龙府,当与诸君痛饮!
只可惜这些画面也渐渐消散了,岳飞耳边就剩宗泽老将军的呼喊。
渡河,渡河,渡河!
这声音像鞭子抽在他的身上,岳飞流下两行泪,已神思不清的他再次大吼,说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八个大字喊完,岳飞整个人重重倒入黑暗里。
万般皆空,只有一个念头死死挣扎,就是不灭,宛如一盏孤灯独对天地的风雪,这个念头让岳飞昏昏沉沉里在黑暗中飘荡了许久。
乃至似乎产生了幻觉。
大理寺里严刑拷打的伤似乎都变好了,手边也不再是茅草,还隐隐有马嘶。
岳飞恍惚间发现自己又能看见东西了,他一低头,身上已是全副武装的盔甲,再侧目,沥泉枪也回到手中,而马嘶正是他的那匹白龙驹。
这是哪?是什么念头带自己来了这里?
视角猛地拉高,岳飞终于见到了这是哪里,这是他抗旨出征,最后一次北伐的点将台上。
三军都在望着他,岳飞只感到胸中一股热血激荡,他高举长枪,大喝道:北伐,北伐!
这声喊又把所有画面震碎了,阳光碎裂一地,兵马也碎裂在漫无边际的虚空里,岳飞耳边传来一阵阵惊慌的喊叫,大声的密谋,疾驰而过的马蹄带起呼啸的风,还有个人在莫名其妙的冲他吼。
「吕蒙打进来了!跑不跑啊?」
「关将军的恩义未报,我要去埋伏吴狗,好叫他们知道大汉儿郎不死不屈!」
「国舅都降了东吴,你还拿枪傻站着干嘛呢!」
「说你呢,你这么好的甲,这么好的枪,这么好的马,你到底是哪个将官……算了,爱谁谁吧,那现在怎么办你给句话啊!」
「诶,诶你睁睁眼,别装死了,装死你好歹躺下装啊!」
岳飞的思绪一点点连起来,他忽然明悟:这个人是在喊我。
于是九百多年以后的宋金江山刹那破碎,风里传来吕蒙白衣渡江,糜芳献城投降的消息,岳飞一睁眼,面前是关羽威震华夏后,刚刚被偷走的荆州江陵城。
这年代感满满的曲裾,袖甲,环首刀,远处城门进进出出的吴军,纷纷扑进岳飞眼眶,惊慌的百姓还有来自大汉的风,也纷纷掠过岳飞身旁。
岳飞提着枪,茫然。
我嘞个乖乖,这啥玩意,死前的梦这么真吗?
·2
当糜芳这狗东西开城投降的时候,张二牛是想逃的。
只是望着城门外那黑压压的吴军,张二牛还是果断放弃了这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这会儿往外逃那必然是个死,但不逃的话,鬼知道吴军进城后会不会大开杀戒。
焦灼,贼焦灼。
正四顾茫然呢,张二牛忽然发现自己不远处冒出来个昂藏大汉,那大汉还身披全甲,严丝合缝的,比自家这袖筒铠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更别提那枪,那白马,张二牛跟着关二爷从河北杀到荆州,十几年下来,都没见过几个这么阔气的将军。
多半是得到消息,近日入城救援的大人物。
想到此处,张二牛眼前一亮,跑过去就准备抱大腿。
没抱上。
那人闭着眼,张二牛叫了四五声,才终于把那人叫醒,叫醒之后呆若木鸡,东张西望,比张二牛都特么茫然。
张二牛:……
张二牛望天无语,心想关二爷一世英名,汉中王目光如炬,怎么放糜国舅和这位大佬留守江陵啊,这不白送嘛?
还没等张二牛想些别的辙,面前装备精良的大汉开口了。
大汉说,敢问这位兄弟,如今是哪位官家在位,何年何月啊?
张二牛瞠目结舌。
张二牛呆了片刻,上前揽住大汉的肩膀,说哥,不是,将军,事已至此,你或降或战或逃,再不济你藏起来也行,你这个装备这个身份,装失忆是没用的,人吕蒙都能骗过关将军,必然不是傻的。
大汉默了默,试探问道:「如今可是大汉建安二十四年?」
张二牛翻个白眼,说那不然呢,还能是什么大周大宋吗?
大汉再度沉默下来。
当然这种沉默并没有延续很久,只过了片刻,就有一队人马面色坚毅,匆匆跑过此地,为首的人见了张二牛,忽然一抬手,令这几十人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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