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霜是我的白月光,也是我的谋士。
造反第四年,她辅佐我登上皇位。
我本想立她为后,可文武百官却以死相逼。
让我诛杀她这不忠不孝的谋逆之女。
眼看皇位动摇,我忍痛当众赐她鸩酒。
她一身麻布囚衣上朝,身披锁链,满眼释然跪在地上:
「谢陛下赐酒。」
接着一饮而尽,横尸朝堂。
朝臣见此大呼我圣明,而却我后悔了...
1
那年冬天,雪还没下,又硬又烈的风能把北凉山撕开。
我蹲在火边皱着眉头看军报,老虎风风火火从大账外冲进来。
帐子外的烈风把火给撩起来,撩得我心浮气躁。
老虎一直很咋呼,时间无论如何都没有磨平他这个毛病。
「老大,那个女人醒了。」
「醒了就醒了,喊什么喊,找个村子,撂下就完了,有什么可报告的。」
老虎着急:「老大,那个女人说她有破西羌贼的办法!」
「她?一个女人,能干什么?」
老虎凑到我耳朵边,咬了几句。
我立刻变了脸色,迎着烈风出了帐。
柳霜倚在行军床上,微微闭着眼。
我一个马匪头子,和西羌人打了六年。
别的不知道学到了什么,扎毡房的手艺倒是学得很好,帐子密不透风,柴火烧得很旺,很暖。
听见大步而来的脚步声,她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极其黑白分明的眼睛。
似乎是大雪里两颗墨黑棋子,又硬又冷,不掺一点杂质。
「你是柳简希柳公的女儿?」我问。
「是。」柳霜静静看着我,十分平静。
「恩师现在何处?」
「死了。」
「怎么死的?」
「我杀死的。」
瞬间,我的眼睛几乎要裂开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匕首,心口,一刀毙命。」
我能够拍碎马脑袋的手掌瞬间捏住了柳霜的脖颈。
她一头几乎到脚底的乌黑长发从肩头滑落,白衣裹着瘦骨。
她不说话,眼睛直直看着我,除了红色的眼角似乎在泄露什么之外。
除此之外,她依旧平静。
「弑父,你……你怎么敢!」
我一甩,柳霜跌撞在床榻上,黑发再一次将她遮掩起来。
她咳嗽了几声,道:「今年第一场雪马上就来,西羌赤蛇部还没有储够足够的草料,不出三日,他们肯定会去抢白玉关的粮仓。」
我神色一沉,和赤蛇部在这北凉山下打了半年。
这个部族滑不溜丢,根本逮不住,马快人快弯刀更快。
他们的主帅苏扎颇为不要脸,坚决贯彻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完了绕回来继续打。
下毒、陷阱、烧粮草,无所不用其极。
我好歹也是马匪,被这群混账玩得气短,十分丢马匪的脸面。
柳霜又道:
「白玉关守卫军刚换了守将,新来的郭晨少年得志,性格激进,受不得人激。
「这恰是苏扎最擅长的,所以郭晨一定会出城迎敌。
「到时候城里空虚,苏扎如果沿着白玉关东城区的河道潜入,那白玉关就危险了。」
「你从哪儿知道这些?」
柳霜的身体很虚弱,说完这些之后连着咳嗽了几声,重新躺倒,把自己藏在被子里,闷声道:
「你不用知道我从哪儿知道的,你需要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
「要怎么做,你也打了这么多年仗,不会没有办法,等打败了赤蛇,我们再谈。
「我好累,让我睡会儿。」
我看着她露在被子外的黑发,对老虎说了一声「看好她」,掀开帐帘大步出去了。
2
柳霜说她很累,于是在帐子里一睡就是三天。
这三天我很痛快,当夜就带着人去了白玉关,第二日就堵到了来抢粮的赤蛇部。
卡在水道上像捅老鼠窝一样,抓了一串,老虎高兴地在我耳边嚷嚷:
「老大,这一仗太痛快了,真他娘的是按住了一顿狠揍。
「之前这群王八羔子,溜滑,攥不住,比水地里泥鳅还滑。
「这一次卡在水道上,包圆啊!」
我自然也高兴,这一仗确实打得痛快。
瓮中捉鳖的滋味比追着蛇在荒滩上跑当然要舒坦。
不过说回来,这个主意是一个弑父逃亡的女人给我的,让我多少心里有些别扭。
老虎看我站在柳霜营帐外不动,立刻上来道:「一直在呢,弟兄们看着呢!」
「嗯,等会儿让她过来……」我顿了顿,解开臂膊,又道:「不了,等会儿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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