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昭就是这样。
明明方才还能忍住的。
谢臻叫她许姑娘的时候她可以忍住让自己不至于太过失态。
可当他一旦喊她“昭昭”。
她原本压抑好久的情绪便会在一瞬间突然爆发。
她嚎啕大哭起来,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方才的手帕被用来擦馒头了,有些脏,她紧紧的绞在手心里。
谢臻从怀中拿出一方干净的绣帕帮她擦脸。
轻声说:“别哭了,再哭眼角就要破皮了。”
她皮肤很薄。
谢臻曾经从不舍得让她哭。
可他也不知道,许昭昭这两年,在青州乐坊里,在每一个深夜中,究竟偷偷哭了多少次。
她睁开了泪眼朦胧的眼睛。
透过迷蒙的水雾看眼前人模糊的轮廓。
怎么会这样?
明明以前没有多思念的。
可在这一刻,好像强压了好多年的思念都在一刹那破笼而出。
人间久别不成悲。
不成悲
乍相逢才悲。
她听到谢臻轻轻叹了口气:“我还没哭呢,你哭什么?”
“怎么就这么喜欢哭呢?”
“方才认出你来哭,假装认不出你来也哭。”
“现下里不安慰你委屈,安慰你仍旧是觉得委屈。”
那声浅淡的叹息声散开在了风里。
“昭昭,你到底要让我怎么办才好?”
谢臻没有怪她,但许昭昭听他说这话,倒是宁愿他怪她才好。
因为谢臻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没有了任何期待一样。
待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
她轻轻扯着他的袖子小声问:“你......不恨我吗?”
他没有说话,静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你活着就好。”
还在就好,还能再见到你就好。
没有人知道谢臻在五年前的一天收到谢云鹿通过第五商铺,从未来递送过来的消息时究竟有多绝望。
信上说,许昭昭失踪在了万千时空中。
生死未卜。
许昭昭刚带着云鹿离开的时候,他虽然生气,可仍旧是怀着期待的等她回来。
在知道她可能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他几乎是心死如灰。
一夜之间,青丝成白发。
差点也随着许昭昭去了。
但这些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许昭昭身上还有些汗,晚风吹过来,
带起一阵凉意,她抽着鼻子裹紧了身上的素色薄衫。
谢臻看到了。
脱下自己身上的那件绣竹纹的外袍兜头披在了她身上。
许昭昭诧异的抬眼睛去看他。
他伸出手,轻声问:“现在跟我回去,成吗?”
许昭昭点了点头,但是因为方才蹲太久,腿麻了。
双腿突然一使劲儿,不仅没起来,反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没先爬起来,反而用手捂住了臊的通红的脸蛋儿。
怎么回事,今日老是丢人。
她听到了谢臻一丝浅淡的轻笑。
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眼前的男人给打横抱了起来。
许昭昭惊呼一声。
“抓紧了。”谢臻说。
她便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脸颊也埋进了他怀里。
尚且带着些浓重鼻音的问:“会不会很重......”
“不重,瘦了很多呢。”
他好像是有些心疼的轻叹了一口气:“近几年吃了不少苦吧。”
不说还好,这一说,许昭昭又想哭了。
她没出息的将脸蛋又往他怀里面埋了埋。
呼吸间萦绕着他身上独有的香气,指尖和身上都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很温暖。
随着他稳稳的脚步,许昭昭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她很久没有过这样放松的时候了。
以前总喜欢睡懒觉,可在青州的这几年,教习嬷嬷的看的很严。
乐坊从来不养吃白饭的人。
她每天练琴从早练到晚。
很少有停下来特意去休息的时间。
许昭昭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总之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谢臻抱到南厢房了。
知府大人让她送喝醉了的谢臻回房休息。
可她这一路几乎是脚不着地。
着急忙慌着来开门侍候的婢女看到这一幕时也很震惊。
一时之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对着许昭昭来回打量了一番,心想,这个小小伶人未免也太过恃宠而骄了点儿吧。
谢臻见此,压低声音对她呵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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