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玉压下心中那股愤懑,把匣子里顾承昭寄给她的所有信都拿出来翻了一遍,才将这憋闷恼怒的情绪揭过。
太皇太后中风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皇帝耳朵里,两人批奏折的时候,萧玄珀随口提了句。
“祖母她......”
“祖母她年事已高,生病也是正常的,我派最好的御医养着,不用担心。”
萧玄珀点头,意识到可能和那日祭典上的事有关。
她竟想干涉姐姐掌权,总归也不是亲祖母,凡是挡在他们面前的绊脚石,都得剪除掉。
“姐姐做得对。”
他继续埋下头批奏折,萧无玉闻言抬头看他一眼,心照不宣地没说话,心里腹诽,上道了嘛。
萧玄珀不懂的,时不时问上几句,两人又忙到深夜,才算是处理完。
萧无玉要起身回昭阳宫,萧玄珀却出言留她。
“这么晚了,姐姐要不歇在偏殿吧,更深露重的,容易着凉。”
萧无玉将披风系好,摇头拒绝。
“那怎么行,不能逾矩了。”
萧玄珀想了想,“要不姐姐搬长乐宫住吧,离这儿近。”
萧无玉摆了摆手,“昭阳宫住习惯了,懒得折腾,你去歇着吧,我走了。”
少年眸中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失落。
“那......那你慢点,”
“嗯。”
随即又笑了笑。
“我们小九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不知道以后对媳妇儿是不是也这么体贴。”
萧玄珀闻言唰的红了脸。
“我都没满十五,娶什么亲。”
萧无玉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发顶,萧玄珀的头发有些自然卷,无人时拆了冠冕,整个披散下来,像一只乖巧的小黑猫。
“下月就满啦,都做了皇帝,立皇后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昭哥哥都二十三了,不也没立皇后等着你吗?”
萧无玉轻咳一声,“说你呢,提别人做什么。”
眉眼间却不由自主染上几分柔情。
萧玄珀望着她发自内心的笑,心里不知为何会没来由地一酸。
他并不知道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只道是想着三年后姐姐会离开,他舍不得,也惶恐自己做不好这个皇帝。
萧无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皇后的人选他自己挑就好,只要他喜欢,家世什么的并不重要。
纤细的身形融进夜色中,萧玄珀立在门边目送她远去,直到人都看不见了,还兀自倚着门边,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
他伸手摸了摸头顶卷曲的墨发,有些心猿意马,直到内侍监张德唤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陛下,夜晚风凉,您回寝殿歇息吧。”
“嗯。”
张德是他从内务府新选的内侍,做事还算妥帖,模样也乖顺,便留在身边了。
“太后娘娘亲手炖了燕窝给您补身子,嘱咐您别太劳累了。”
“替我谢过母亲。”
萧玄珀喝了几口就放下了,他不是太喜欢甜腻的东西。
张德趁机说到,“太后娘娘可是时常惦记着您呐。”
他声色淡淡,“最近太忙,等过了这一阵子,再去看她。”
张德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嘴。
“太后娘娘那日还念叨,建章宫离您这儿有些远,她老人家想见您,陛下您又日理万机,颇为不便。”
“哦?她挑上哪儿了,回头我和姐姐说。”
“太后娘娘说,建章宫确实有些偏,这长乐宫离您的承乾宫就很近......”
萧玄珀瞬间冷了脸,“我看建章宫就很好,不必挪了。”
说完他斜睨张德一眼,“你主子到底是谁,需要朕提醒你吗。”
小太监吓得跪地磕头,“是陛下!”
萧玄珀冷哼一声,“知道就好。”
这疾言厉色的模样,同在萧无玉跟前判若两人。
他没再管张德,独自回了寝殿。
这些年他同母亲的关系因为那件事,早就有了龃龉。
彼时母亲还是瑜妃,和风头正盛的贺皇后交好,他那时不过三四岁,小屁孩儿一个,跟在萧无玉身后瞎跑,母亲时不时提点他,要哄着昭阳公主开心,他似懂非懂。
贺皇后驾崩后,她却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让他和萧无玉来往,甚至姐姐被柳贵妃一党欺负,母亲不仅从未替她出头,甚是还将他也关起来,不准他去求情。
到后来年岁渐长,他才又能自己做主了,却和母亲越来越疏远。
萧玄珀躺在龙榻上,想起姐姐提到立后的事,就一阵心烦意乱,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他光着脚踩在地砖上,推开窗棱,望向昭阳宫的方向。
今夜月色很是昏黄,少年的叹息声随晚风吹散,他必须要再快一些长大才行。
晟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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