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锥心的刺痛感传来,蓝小欣缓缓睁开眼。
她向四周环视一圈,发现自己正躺在沙滩上,浑身无力胸前还流着血。
不远处,宾利车和大货车撞成一堆废墟火堆,浓烟直直地升向天空。她喊道:“任少珩?”
没有回答。她再次大声喊着,但是嗓子很疼,干疼,声音粗糙沙哑。
仍旧没有回答。
她试图坐起来,却发现身体不听她使唤。她于是干脆摊开双臂躺着,回想着发生的一切。
对了,是她想出去兜风,任少珩开车,自己一直在说话分散了他的注意力,然后在拐弯处被一辆大卡车迎面撞上没有闪躲。
然后是一阵急促的打完刹车声,视线天旋地转,他们被撞到了路边,车起了火,任少珩奋力将她推了出去。
然后砰的一声,爆炸了。火光四起,碎片蹦飞,浓厚的烟雾席卷升天。
她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里她和任少珩被救起来了,一起住院,一起说话聊天,然后在教堂里结婚了。
她听到任少珩在她耳边说,“爱你不是神的旨意。”
她听到她答应了他,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然后她醒了。躺在一片沙滩上,身上鲜血直流。
满天的繁星做被,柔软的砂砾做床,不远处海浪翻滚的声音一阵一阵传来,像是午夜梦回时的安眠曲。
她再也呼喊不出声,她看到不远处相撞的地方没有人影,只有一片继续燃烧着的残骸和升天的烟雾。浓浓的汽油味和烧焦的味道。
她想,原来一切都是梦吗?
这半年来的一切都是梦吗?为什么她会梦到教堂呢?
记得自己曾经许过愿,如果能找到工作,她愿意付出所能付出的一切。
这下居然是连自己的命都要送上了。
浑身还是疼,一切没有停止的意思。月亮也没有出来,天空黑的像一滩浓墨,倒是满天 的星子像挂在床帘上的小夜灯,一闪一闪的,似乎在昭示银河的方向。
银河当然浪漫,如果能飞天而去也是极好的。
人间也多浪漫,如果能活下来也是极好的。
任少珩此刻是否已经去往银河了呢?还是说,在另一处昏迷着,等着她去叫醒她?
她头痛欲裂,此前种种,竟像是一扬梦。而自己身在此处,也觉得恍惚不已。
也许,现在才是一扬梦呢。
也许,她是在梦魇中看到了银河,看到了大海,看到了沙滩上的残躯的自己?
也许,她从来就没有在那个暴雨天走进那个教堂,没有遇到任少珩,没有看到那座神像,没有许愿,没有后来的种种?
一切只是一个黄梅天的周日所做的一扬梦?
她恍惚了,她分不清。
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听到有个清朗的男声在她耳边温柔道:“蓝小欣,你醒醒,又做噩梦了?”
好像在做梦之前,她被抱到床上然后睡着了?
她昏昏糊糊,身体越发沉重。满天银河在向她招手,她看到银河上有人笑着在望向她。
你是谁?
你在等我吗?
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