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年底,天气逐渐凉爽,工作也开始异常忙碌起来。我就如同一台上满发条的机器,除了吃饭、睡觉、排泄这些必不可少的生理活动以外,就是开会、写报告、谈客户、抓销量,坐在电脑前没完没了地敲字,就连烟都少抽了很多根。
那段时间,除了同事,客户和房东,我几乎不跟任何人进行肢体或语言上的交流。那个星期日的下午,我长长抻了个懒腰,粘糊磨蹭如千年王八一般从床上爬下来,觉得口渴就灌了一肚子凉水,呼出一口浊气。看看房间,一周没洗的衣服堆成了山,还有两件是上周攒下的,我心一烦,叼着根烟也不分例外薄厚将那些衣服团成一团一股脑塞进洗衣机,开大马力狂搅。
穿上一件刚从脏衣堆里捡出来还穿的出去的,我蹦蹦跶跶颠儿去了超市。快过圣诞节了,市面上闲人不少,偏偏超市里冷冷清清。
我推着购物车闲逛,头脑中幻想这一排排一堆堆的货物都他妈是自己的,今天能多少就拿多少,反正人少也没人跟我抢!于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越逛越开心,逛了半天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是采购粮食,终于打破脑中的臆想,挑挑拣拣也不知哪样儿好,想想上次是什么时候来这儿逛的?忘了,只记得自己艰苦朴素的作风已经好久没有发扬光大了,最近几个月家里基本上断了伙。看来我是个极易被环境改造的人,一不小心路没走对就栽到萝卜坑里了。
“选那瓶,我们从来都用它。”一个抱着小孩的干瘦老爷们儿手指着货架上的一种只剩下唯一一瓶的酱油。我想,酱油真是个好东西,实在急了用它拌白米饭也能填饱肚子,于是就手又拣了两瓶老干妈辣酱扔到车里,想想还缺点儿速冻食品,一使劲儿推车正想走,只听背后有人喊道:“哎,傻子!”
“你奶奶的!”我猛地转回头,定睛一看,原来正是我那个已经搬走的的室友,“哟,是你啊,怎么走这儿来了?”
“来看个朋友,顺便买点东西。你最近怎么样?”
“这你还看不出来呀,”我揪揪脸皮,“掉了足足十斤肉——借路边儿卖猪肉的秤刚称的。”
她捂着嘴笑,“那你还挺可怜的嘛!怎么,还住这儿呢?趁早搬了得了。”
“算了,也快到期了,不差这一个月。我这也正找房子呢,可一忙起来就是没时间,昨天我去了趟中介,让他们忙吧,找着什么样算什么样。这地方我也的确住够了,受不了,太吵。”
“去我那儿住吧……跟你说真的,别嬉皮笑脸的!”
我嘿嘿直乐:“你那房间不会一直为我留着呢吧?”
“美得你!”她白了我一眼,顺手拣了袋薯片扔进我车里“看什么看,推车!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我一哆嗦,“你把话说明白了,我怎么觉得你语带双关呢。”
她哧哧的笑,走在前面不答话。
付账的时候,我到底把她那几袋垃圾食品都包揽了。“谢谢啊。”她笑不领情。
“哼,小样儿。”我心里暗道,出了超市,冲他摆摆手,“小心车。”
“哎,”她追上来,“你到底住不住?你不住还有人要住呢。”
我咂咂嘴,“那就留给他们吧……”看了她一眼,又犹豫道,“你那儿……真的方便?”
“说什么呢?你要打算住,我就跟房东说一下,看看能不能把房间给你留着。你最好快点儿,要不干脆提前搬出来吧,房钱照给他不就结了,你还在乎那点儿钱!”
我坏笑着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德行!”她狠狠瞪了我一眼,扭屁股就走,怎么喊也不回头。
“真他妈倔,从小惯的!”我拎着一揽子商品杂货回到家,今天那对大学生没来过性生活。我乐得清净,推开窗子,小风迎面一吹,精神气儿立马提起来,点上一根烟,慢慢吞吐着烟雾,脑中幻想着虚无缥缈的景象,真不知身在何处。想想北京现在已是隆冬将近,爸妈也该在家里焐冬了……
惆怅一阵,再看看刚买回来的东西,心里没来由的烦躁,一摔门进了房间,想到衣服该洗完了,又出去取衣服,杂七杂八晾了一屋子,累得我直冒虚汗,自觉最近体质急转直下,干一点活儿就累得气喘吁吁,真不知道这么下去自己还能撑多久。
曾经发誓过无数次要锻炼身体,可抽出的那么一点点可怜的时间我只想补觉和上网,最近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去考个英语测试然后出国读个学位?总这么混着实在太没劲,换个大环境,也好彻底洗洗脑子。可是,这一切设想都需要钱,很多钱。
和苏力投资的房产,虽然他已经提前做好了安排,很义气地让我放心随时处理。可是,这一来,那并是我自己一个人的资产,这几年房产增值迅猛,我现在处理了对他来说不公平;二来么,我的内心还是在隐隐担心小妹,生怕她万一和那个人过得不开心,怕她将来还需要一大笔钱来治疗眼睛。
我留下的存款应该足够我爸妈两个人用的了,再说他们还有退休工资呢。所以,这个资产现在还不能动,也不需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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