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练的华发在阿九眼中定格。
她心中彻悟,原来玑云从无劫数,皆因,早已身在劫中。
一扬始于天道的博弈。
黎族背负着弑神使命,同样,神明也渴望借助黎族之手完成涅槃,凡此种种皆为因果。
千番生死,百经绝望,到头来竟只是为了渡他人之劫。
她凄然一笑,沧桑萧索尽收其间。
“所以我才说……这只是个游戏啊。”
天地破碎,白炽的波光倒灌入男子眉宇之中。
玑云的肉身刹那间在青衫中爆裂,像是血肉被碾碎,泼洒在阿九污浊的脸上。
佩羽笼环爆开的气流,在空中扭曲绽放,像一扬绚烂的烟花。
丝笼的残线横贯九天,天光遍及大江南北,驱赶了万千阴霾。
璀璨的焰火映衬着百姓们欢喜的笑颜,连终年暗无天日的不夜城,此刻亦恍若白昼。
秦无震惊地伫立在城楼上,凝视那雪白明亮的苍穹。
而他背后的男人正紧闭双眸,用颤抖的手指,一声不吭地修补着印章。
寒宫外苑,两极池正极速枯竭。
在那美丽遥远的南禺山,神息弥漫,与婴孩的啼哭声交织回响。
瑞兽重明鸟现身神树枝头,凤凰和朱雀翱翔共舞,发出高亢的凤鸣,响彻六界九州,激荡着每一寸土地。
劫后余生的众仙降落莲台,一致朝向南方,虔诚跪拜。
——
“女娃儿,你坚持住!”
梼杌驮着阿九消殒的身子,奔驰在归往不夜城的路上。
他讲着不好笑的笑话,力图使她恢复清醒。
阿九蜷卧在老虎背后,静静聆听他的故事,不时发出笑声。
诛神印的咒力正在蚕食着她的躯体,双腿和背脊皆已腐空,得益于深厚的修为,才能撑持至此。
阿九望着手里的粉色泥偶,并不觉痛苦,反倒有一丝解脱。
“大虎,谢谢你愿意陪着我任性……”
支离的嗓音,似周身流逝的浮云。
雪色披帛隆起衰微的光盾,守候主人最后一程。
山影渐离眼帘,炙热的阳光在眸中升起。
阿九被照得有些眨不动眼, 斑斓的光晕织就了一条未知的通途。
“女娃儿!”
呼唤声像是隔了万水千山。
阿九强打精神,但仍是昏昏沉沉,听不真切。
“溯年……就交给你了!虽然很想劝你莫再为恶……但我,又有什么资格……所以啊,努力让自己的人生无悔无憾吧!”
“别说那不吉利的,老夫带你去见凤疆夜,女娃儿,你一定要挺住!”大虎加快了御行速度。
随着山膏魂魄消逝,战铠化为星光。
阿九涣散的眼神褪去了浑浊,变得清澈潋滟,就像终年被毒瘴吞害的山林,在黎明破晓之际,得到了完整的洗涤。
“我与这世间……众生之缘已尽,他们……亦不再需要我。”
透光的双手迎向微风,缓缓交叠于额间。
在意识抽离之前,阿九印下契结,咒诀脱口:“献魂祭剑,托骨焚灵,断弃八识,复以往之!!”
一缕幽光在九道斫痕处燃起。
六尺青锋凌空而峙,剑气滚灼,锷刃处烛花艳曳,宛如重铸,悍然之势直贯天际。
焚逝的神识,飘起如皑皑飞雪的余烬,唯她一人能见。
“是……雪啊……”
觅灵符裹着长恨剑,飞向荒丘深处的古城。
披帛无声飘落。
疾驰中的梼杌身躯猛然一震,脚步放缓了片刻,旋即,又以更快的速度飞奔起来。
他没有回头,只是眼里泛起丝丝红意,望向长空,发出了爽朗豪放的笑声。
梼杌望向天空。
“女娃儿,老夫再给你讲个笑话吧!从前啊……有个饿极的人去店里买饼,吃完一个又一次,连着六个饼都不饱,直到吃完第七个,他才满足,可这时,他突然懊悔起来……”
他自顾自地讲着,身后却已无人捧扬,只剩一个孤零零的笑脸小猪。
不久之后,帝俊返回天庭主持大局。
由于镇魔塔之故,许多人遭受牵连。
炎麟因犯妄语、两舌、邪见等五宗罪行,被贬至昆仑山看守剑冢。
而墨珏,则被褫夺了上君之位,剔除仙骨,罚入凡间,无仙根,无仙缘,永世不得修仙问道,历生死轮转,以避夙祸之厄。
至于阿九,她被天帝从仙名册中完全抹去,成为六界众者闭口不提的存在。
到此,一切尘埃落定。
——魔界——
不夜城。
通天的魔萤点亮了整个寒空,如一条条璀璨无垠的血色星河,连绵不断地流向魂之彼岸。
守护了夜族万年之久的玄光印,在今日如愿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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