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防线,将动乱废土分成了两个世界。
里面的,是女帝镇守的和平净土。
外面的,是异兽横行,充满了杀戮与险恶的无序莽荒。
“终于到了!”
陆一石行走数日。
看遍了异兽的嗜血,踏遍了白骨尸山。
他带着满身厮杀的痕迹,来到了防线外的广袤良田。
绿油油的水稻苗,摇曳在风中,飘散着清新的香味。
一旁的玉米地,一株株粗壮的干枝已经挂上了果实,上面的长须都变成的褐色。
不用多久,便是丰收的时节了。
“嘿,拔两根,煮着吃!”
闻着玉米的清香,陆一石感觉有些饿了。
伸出手,就欲要掰下两根玉米棒子。
却不想,一道黑影横在了身前。
老农扛着锄头,大骂道,“孙子,你敢偷粮食,小心我打断你的手。”
陆一石听得乐了。
这传授他九重浪的老农,让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呵,老登,你坐拥良田无数,却舍不得两根玉米棒子。咋的,粮食都镶你腰子上了,不让人吃?”
“你懂个屁!”老农推开了陆一石,小心的抚了抚玉米棒子,“你吃玉米,无非是甜个嘴。嘿,老农收获了这些个玉米,可是要将玉米粒和棒子,一起磨成玉米粉的,可不敢让你胡乱糟蹋。”
陆一石听得目瞪口呆,笑骂道,“老登,你这是要吃人血馒头啊!玉米棒子一起磨成粉,那是畜生吃的饲料啊,你不会是想卖给人吃吧?”
“你这是‘何不食肉糜’啊!”老农指着陆一石的鼻子骂道,“城中的贫民们,就是靠着老汉的这些‘饲料’,才没人饿死呐!”
陆一石抬杠道,“说得跟真的似的!你这老登卖粮食,难道还能不收钱啊?”
“收个屁,老汉一直在白给!”
老农点了一支烟,狠狠的抽了一口。
望着绿油油的田地。
他沉声道,“乱世无情,人命如草芥。老汉看不得那些‘易子而食’的残忍画面。哈哈哈,只要老汉一直种地,一直白给粮食,那种惨绝人寰的画面,就不会再出现了。”
“老登……”
陆一石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他穿越而来,目睹了灵气爆发的开始,经历了新旧两个时代的交替。
起初的他,也是经历过食不果腹的日子。
易子而食!
看似简单的四个字,却唯有亲眼目睹过的人,才能感受到那是何等的绝望与悲哀。
会哭会笑的小小人儿,转眼变成了锅里的一堆肉……
那是让陆一石做了一个月噩梦的记忆。
他不敢再回想。
望着皮肤黝黑的老农,看着那豁开的黄板牙。
陆一石突然觉得,这老农在发光,发出驱散无尽黑暗的光芒,“老登,你成圣了,你是活生生的圣人呐。”
“圣个蛋!”老农吐了口浓痰,“死孩子,老汉吃过!我他娘的这是在赎罪……”
说着说着。
老农突然泪如泉涌,“老汉是罪人呐,我们活下来的人,都是罪人呐!呜呜呜,孙子,你知道吗,老汉这张破嘴,曾吃下无数条人命呐”
“吃人?!”
陆一石打了个寒颤。
老农吃人,还吃了无数人?
这怎么可能!
他以为是在开玩笑,“一个人百来斤肉,这不得吃上大半个月啊。哈哈哈,老登,你想吃无数人,怕是没时间咽下去吧!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你,跟我来!”
老农没有解释。
他抹了把眼泪,带着陆一石来到了第一防线前,站在了不朽丰碑下。
无数个名字,刻在冰冷的石碑上,无声描述着一段惨烈的时光。
“唐明月……”
望着丰碑上,为首的名字。
陆一石低低呢喃,“这个女子,一定是巾帼英雄,杀敌无数,才能位居丰碑之首。”
“明月那丫头,确实是巾帼英雄。但她,从未杀过生。”
老农望着不朽丰碑,泪水再次滑落。
似乎在追忆往昔,又似在沉沦痛苦。
他对着陆一石轻轻说道,“我们之所以活了下来,就是因为吃了他们,吃光了石碑上的所有人!”
“这!”
陆一石震惊。
真吃人了!
他不敢相信的望着老农,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段岁月,太令人绝望了!天灾不断,异兽横行。我们聚在幸存者基地,却被丧尸围城……”老农讲述着,“逃不掉,活不了。那种死亡下的绝望,没有人能懂。”
“明月那丫头,瘦瘦小小的。却在所有人绝望的时候,撕开了黑暗,给了我们活下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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