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长空则淡定地向他做了个“冷静,先坐下,听我慢慢跟你说”的手势,试图把他起伏的情绪安抚平稳。
李狂潮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躁动压下去,重新坐下来,他倒想听听他们能拿出什么合理的理由,来支撑不让自己上学这一决定的。
“我们承认你当学生确实出类拔萃,记忆力超群,但那已经过去,是以前了。”
“现在的你,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把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你还记得你学过的数学公式,英语句式,乃至所有科目的知识点吗?”
李狂潮用力抓着头发,拼命回想,脑海里终究是空白一片。
“你甚至连你同桌的名字和绰号都遗忘了吧,话说他的绰号,还是你给取的呢。”
“最后弱弱问一下,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么?”
百里千浅嘴角微掀,隐藏了一抹不可察觉的诡笑,问道。
李狂潮抓耳挠腮,拿手用力捶打自己的脑瓜,继而思索了许久,才吞吞吐吐,结结巴巴地嘀咕:
“李……李……”
说实话,此时李狂潮真想把自己这个烂脑瓜拔出来,扔垃圾桶里面,实在太废柴了,简直跟一台突然黑屏的电脑屏幕没两样,硬是连三个字的名字都存不进CPU里。
“让你去上学,然后高考书写姓名那一栏时,你连名字都写不出来么?”
百里千浅口气中夹带着几分讥讽。
“即便我们不替你办理退学手续,学校也会主动将你扫地出门的。”
“即便你昨天是天之骄子又怎样,今天,现在,此刻,你就是只臭虫,被千万只脚踩进肮脏泥泞的臭水沟里的臭虫,而且永远翻不了身。”
李狂潮明显察觉到,百里千浅眉飞色舞,越说情绪越激动,激动中又显得很亢奋,他还留意到,她嘴角偶尔潜伏着几抹像是复仇式的狞笑。
“你会先被学校视作废物,再被社会当做垃圾,最后连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呐,都把刻着loser字样的印章,刷地,印在你额头上!”
“你完了,你的人生彻底完蛋了,哈哈……”
百里千浅跟个精神分裂病人突发精神病一样,毫无征兆,且肆无忌惮地笑起来,这种笑,听起来有些类似于宫斗剧里的得到皇上恩宠的嫔妃。
李狂潮看了像是在发癫的百里千浅几秒,猛然站起来,身体前倾,一个大嘴巴子呼过去,正中靶心。
猝不及防下,百里千浅直接当扬愣住。
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双眼冒火似的瞪着李狂潮:“你竟敢打我?”
“你说我脑子不好使,我还说你脑子是屎雕刻的呢。”
“哪有老婆咒自己老公的啊,神经病!”
“大哥,你就说我打的对不对吧?”
李狂潮抓住百里长空肩膀,让他给自己评评理。
百里长空嘴角一抽,无奈挤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说道:
“她偶尔会这样,你习惯就好。”
“你的病很严重,考虑到你的人身安全,你还是尽量在家呆着,不要出家门为好。”
李狂潮听后微微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此时他还不知道,百里长空所说的“在家呆着”,实际是软禁他,监禁他的一种变相说词罢了。
李狂潮缩回身体,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顺手拿起玻璃杯,将牛奶一口倒进大嘴里润润嗓解解渴,然后再去啃那还剩半片的蓝莓面包。
就在这时,李狂潮专注于食物的目光偏移了片刻。
只因,他隐约听到,有“哗啦啦,哗啦啦”的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在靠近。
紧接着,他就瞥见一道脚踝戴着沉重脚镣的身影,一步一步,从阴暗的地下室阶梯走上来,而后缓慢的经过客厅,向他们走来。
这道身影清瘦而衰颓,是个女生。
女生身着一袭薄薄的浅灰色冰丝睡衣,但睡衣上,明显可以看到有多处地方已经裂开,裂口处尚有绯红显现。
李狂潮不禁屏住呼吸,倒吸一口凉气,这是遭到鞭打的痕迹。
女生低垂着头,虚弱得宛如一片枯黄的树叶,不断拖着肥大如肠的铁链往前面走,脚步僵硬,身体晃动,仿佛随时有跌倒的可能。
终于,在李狂潮的震撼中,她犹如电影慢镜头一样,来到了石桌前,拉出椅子,没跟在座的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坐在百里长空旁边,李狂潮的对面。
直到这时,李狂潮才瞧清楚这个女生的真容。
她头发稀少、枯槁且蓬乱,鬓角插着片红树叶。
她脸色蜡黄,像一盏昏灯。
她的眼光,像是发高烧的病人,直直盯着李狂潮,仿佛要将他烧成灰烬。
看得李狂潮心里发毛,表情有点不自然。
他目光下意识惊慌地闪躲着,竟不敢去与女生对视。
可这女生,同时又让李狂潮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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