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医院的路上,刘姨一直在向林淑娴道歉,“都是我的问题,我也没有想到只是一个不注意,希悦居然就……”刘姨没有再说下去,她的泪水一直流个不停,显然刚才发生的事情给她造成的冲击还是太大了。
“不用自责了,刘姨。”林淑娴安慰刘姨道:“没有人希望这种事情发生,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也只能认。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医生,好吗?”
林淑娴嘴上虽然在故作轻松,但是此时此刻她的心却是揪到了极点。她又想起了她和希悦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那是1977年的事情了,那时候的她刚和胡晋鹏离婚,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自然是不可能继续留在金穗村了,于是便乘坐了几天的火车,来到了这座没有任何人认识她的城市,想要重新开始。
她来到这座城市以后的第一份工作其实和今天一样也是在一家饭馆做服务员。第一次来到一座一无所知的城市,巨大的不安和恐惧席卷了她,她变得焦躁易怒同时还极易伤心流泪,好在这座城市的生活气息十分浓厚,这帮助了她。
离那座饭馆不远,便有一个公园,公园人气还不错,时常有许多人在那里游玩。林淑娴也喜欢去那里,只不过她不是去那里玩的,她是去看别人玩的,看到老人或小孩脸上绽放出的那种纯真,喜悦的笑容,总是会让林淑娴的心情感到愉悦。
久而久之,当她看到小孩笑得时候,她也会不由自主地跟着笑。
和希悦的相见是在一个午后,那时候的林淑娴还是和往常一样,坐在树荫下,看着那些孩子玩闹。这时候,有一个年轻女人来到了她的身边,年轻女人穿着一套很旧但是倒也还整洁的衣服。她用眼睛打量着公园里的人,似乎是在寻找谁。
“同志,你好。”她突然对着林淑娴开口。
“嗯,你好。”出于礼貌。林淑娴也回了她一句。
此后,林淑娴便没有说话了。
女人突然又开口问林淑娴:“那个同志,你能帮我带下孩子吗?我要去上个厕所,带着孩子不太方便。”
林淑娴惊了一下,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女人原来还带着孩子。直觉告诉林淑娴不要答应这个女人的请求,但是当林淑娴看到女人那殷切恳求的样子以及她怀里的孩子的时候,她还是心软了,于是她答应了女人的请求。
女人急不可耐的把孩子交给了林淑娴,那动作就好像是把什么不要的东西甩给了林淑娴一样,林淑娴都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么慌干什么啊,这是不是你孩子啊。”
女人愣了一下,但随后又笑道;“是我孩子,当然是我孩子,只是确实是快憋不住了。”
女人走后,林淑娴便逗起了孩子。
她从地上捡起来一片树叶,在小孩的眼前开始晃过来晃过去。林淑娴很惊讶,这小孩居然完全不怕生,甚至还很兴奋,她的眼睛和手也随着树叶的运动飞速运动着,就像是一个捕猎者一般。
下一刻,令林淑娴震惊的事情发生了,这个捕猎者居然摸透了那片树叶运动的规律,并在那一瞬间伸出了自己的手抓住了那片树叶,随后用力一拉,那片树叶就到了她的手上。
“好聪明的小孩。”林淑娴感慨道。
不知道小孩是不是听懂了林淑娴的赞美,居然自顾自地拍起了巴掌。
林淑娴见此,更是惊讶,于是便也毫不犹豫地拍起了巴掌。
林淑娴从逗孩子的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她全身投注于和小孩子的玩闹中,似乎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小孩子玩累了,沉沉睡去的时候,林淑娴才突然意识到孩子的母亲还没有回来。
“还没有从厕所出来吗?难道是便秘。”林淑娴到厕所找人,并没有找到女人。
于是她从厕所出来,她开始问有没有人看到那个年轻女人,得到的结果是没有。
林淑娴感觉到大事不妙,她开始不停的问,很快,她就问遍了公园内的人,她们都没有看到那个年轻女人,这时候,林淑娴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那个女人抛弃了自己的孩子。
林淑娴低头看了一眼还躺在自己怀中熟睡的这个女孩,她很想要发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这个小女孩的脸,她的怒火就消失了。
她将小女孩轻轻的放在了公园内的椅子上,她确实很心疼这个小女孩,这么小的年纪居然就被妈妈给抛弃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要收养这个孩子。她自己的生活都还一塌糊涂呢,怎么可能会收养一个女孩呢。
她向外走了几步,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个小女孩醒过来了。小女孩开始大哭,林淑娴不得不回来安抚好小女孩,令她感到神奇的是,她甚至不需要做任何事情,仅仅只是出现在小女孩的视线中,小女孩竟然就不哭了,只是笑脸盈盈的盯着林淑娴。
但是只要林淑娴一有离开的趋势,那小女孩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异常的敏感,马上就又哭了起来。没办法,林淑娴只能寸步不离的待在女孩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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