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给杨尚斌,说:“哥哥的心意,我心领了,这个我就不敢收了,哥哥也说,我以后路还长,这个收了,我担心晚上睡不安稳。”
在知道项目的结局之后,杨尚斌的热情早就大减,不过脸上还维持着热情和客气,杨尚斌接过唐宋的袋子之后,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买过单,就离席而去。
当晚,唐宋骑着自己的二手小电瓶车,晚风拂面而来,将刚刚下肚的酒吹去大半。唐宋刚刚掂了一下袋子的重量,估计里面大概有五万块钱,唐宋不知道杨尚斌还用这样的方法打点过鼎泰集团多少领导,但从结局上看,大部分领导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没有为了一点小钱上头。
原来,鼎泰集团一行人从边境回来之后,经多方打听,发现千河省交通投资集团也在边境建设和运营口岸,但常年处于亏损或者微利状态。
于是韩雪带着冯晓波、唐宋又去拜访了千河省交通投资集团相关板块的负责人,负责人解释了原委。
投资口岸建设和运营,跟投资高速公路差不多,是个投资大、周期长、利润低的活,每个口岸的建设,前期少则投入几个亿,多则投入几十亿甚至上百亿,投资周期很长,而且并不是稳赚不赔的生意。运营口岸,主要是向人流、物流收取一定的通行费用,口岸的效益,跟这个口岸的人流、物流量有着密切的关系。
口岸属于特殊类资产,大宗货物进出口属于敏感类交易,在边境地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踩到红线,因而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国有企业运营口岸,上上下下都本着不犯错的心态出发的,对于合规和风控的理解,也都是从严出发,宁可错过,不愿犯错。因此,很多可做可不做的业务,就宁愿不做;很多可宽可严的风控,都从严处置。而民营企业则灵活的多,帮疏通关系、代理清关,服务也到位的多。
千河交通投资集团建设运用了十几个口岸,有半数都处于亏损状态,而泰山物流仅仅运营两个口岸和一个验货扬,每年都有数千万元的利润,对此,负责人觉得唯一可能得解释就是,边民互市贸易本就存在着政策上的模糊和暧昧地带,很多地方的政府为了发展经济,对一些行为也是睁一只闭一只的态度,实在猖獗了,就搞一两次突击行动,杀杀鸡、儆儆猴。财政紧张了,就又宽松一阵。
泰山物流在边境经营二十余年,早就树大根深,上达天听,下及幽冥。他们也许自己不参与组织边民互市贸易,但他们周旋于边境各个部门的头头脑脑,经营着庞大的关系网,任何动向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信息是非常值钱的,关系也是非常宝贵的。假如他们掌握很多有效的信息,在关键的时候,给别人透露一点风声,别人再投桃报李,在他的口岸做互市贸易。这看似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但是,跟政府部门走的太近的民营企业,存在一个巨大的风险,一旦政府某些关键岗位的人员更换,就会导致企业面临难以继续维持良好关系,和运营成本大幅提高的风险。
官员的轮换和调岗是频繁且正常的,虽然在过去的二十多年时间里,依靠蒋氏兄弟的长袖善舞,撑起了蒋家在边境的一片天,但一些不可预测的人员变动,可能会对企业的经营带来毁灭性的打击,这样的企业,也许是赚钱的,但,对于外部资本而言,也是没有任何投资价值的。
在这个项目,由于抵押物足值,企业现金流良好,鼎泰集团最终合作了担保业务,但考虑到巨大的合规风险和不可预测的经营风险,没有跟合作股权业务。
一年后,唐宋再次因一项业务来到边境,想再去拜访一趟杨尚斌,他打电话跟当初推心置腹、称兄道弟的杨尚斌,杨尚斌接过电话之后,问清楚是谁,连句客套话都没有,说了句没时间,就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唐宋想起那晚推杯换盏之后,杨尚斌把那袋钱塞给唐宋时的神态,不由感叹,真是,陌生的自家兄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