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柳青青作品 密水纪事全文阅读简介:密水纪事最新章节 第 69章 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密水纪事 第 69章 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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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在家干了两年义务工，便再也受不了了。他不是吃不了那苦。这两年里，他栽山楂、栽桃树、挑水……他学会的第一项庄稼人必会的技能便是挑水。初中毕业之前，他没有挑过水。一担水放肩上，他站起来就走，可那水桶里的水疯了似地往外晃，一步一晃，晃得桶里的水大半都洒在了路上，晃得他手忙脚乱，面红耳赤，根本走不了路。周围的人嘻嘻哈哈地笑他。笑过之后，才有人指点他，跳水走路是勾担的颤悠带动人的步子，而不是人的步子带动勾担。随着勾担的上下颤动，掌握这节奏，脚步均匀迈出，轻着地，快迈腿，跳舞似地，然而水桶里的水在这有节奏的步子里，果然就变得老实了。后来小安学会了挑水，也让他记住了老辈人的一句话“干什么活儿有什么架式”。去一里外的水库挑水浇果树，一行十几个人，统一的姿势，统一的步伐，小安年纪最小，可是他咬着牙，硬是一步也不肯被落下。这其间他学会了在行进中换肩，一个肩膀痛起来，怎样不停下脚步，而让勾担换到另一个肩上去呢？很简单，让勾担在肩上转一个圈儿，自然而然地便换过去了。这么着，他一挑挑了半个月水，肩膀都压得肿了……他一年到头跟着干义务工，然而年底结算下来，他家三口人的义务工他并没有干出来，还需往村里上交一百五十块钱。小安傻眼了。也变得沉默了。再这样傻干下去，他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这么一想，小安眼前一片黯然，在家乡奋斗的心劲儿也一下子没有了。
小安初中毕业这年，哥哥大安就已订亲了；一年后便结婚，然后便分家另过了。大安分家后借钱买了一辆机动三轮车，自己开始上西山换面。他这时本应该拉上媳妇一起的，然而新媳妇刚结婚不久就怀孕了，大安于是找上了小安。
小安也正想体验一下另一种生活，于是欣然答应，一早起来便跟了大安的三轮车去换面。可只跟了两次车，小安便断定他这辈子也吃不了这碗饭。由于这些年换面的三轮车逐渐增多，这买卖也随之越来越难干了。加上路上交管所的人查，工商所的人也查，三轮车躲来躲去做贼似的。一个躲不过，一百二百的罚款交出来，几天的辛苦白扔了。最让小安汗颜的是，原来那些西征军的高手们，所谓的高明之处无非就是玩弄秤杆糊弄人的把戏。山区的人日子穷困，一个村子里找不出几杆大秤，只能任凭外面人来秤。一麻袋地瓜干蹾结实了与不结实相差近十斤。换面的人装麻袋时蹾得结结实实，称的时候喊出的数目却是最不结实的数目。有人感觉不对要看秤，秤砣这时早已被移动了位置……吭了吃面的人，然后再吭收地瓜干的人。换来的地瓜干半路上重新装包，每包的中间塞进几块沉重的石头。到了收地瓜干的地方，磅秤过完，麻袋一包包地扛上去，先扔一堆，最后倒包，这时两个人要配合好，一个解口，一个倒包，二者都要迅速。包口解开，抓住麻袋底下两个角儿，一下提起至下颌，哗啦——地瓜干倒出来；不等检查，下一包又压着上一包倒下来，一包压一包，转眼巳是小山样的一堆。收地瓜干的人不等上来，麻袋全倒完了。另外，收地瓜干的地方，山似的地瓜干周围，老板往往都用装地瓜干的麻袋垒了边儿，换面的三轮车开过来，在磅秤前停下，两人迅速下车，一个望风，一个迅速抱起两包老板家的垒边儿的麻袋先放秤上，然后再卸下自家车上的麻袋压上……小安惊讶了，这哪是什么做买卖，这不完全就是在做贼吗？
然而大安却泰然地说:“好好学着点儿，这些诀窍儿你问人家，没人会告诉你！”又说:“实打实的做买卖是不挣钱的，实打实的做买卖也根本不叫做买卖。”
小安心里不齿，然而表面默然。
总共跟了十几趟车，新年便近了，雪也落了，小安便借口坐三轮车厢里太冷，受不了，坚决不再跟随大安去西山换面了。
年前，大安领着小安去了一趟镇上的百货大楼，为小安买了一身西服，算是他跟车的报酬。
这是小安头一回穿西服，心里总感觉别扭。
别扭地过完了年，小安简单地打起了一个铺盖卷儿，塞进一个蛇皮袋子里，他决心离开村子，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看能否找到一条新的出路。
小安初中毕业这年，哥哥大安就已订亲了；一年后便结婚，然后便分家另过了。大安分家后借钱买了一辆机动三轮车，自己开始上西山换面。他这时本应该拉上媳妇一起的，然而新媳妇刚结婚不久就怀孕了，大安于是找上了小安。
小安也正想体验一下另一种生活，于是欣然答应，一早起来便跟了大安的三轮车去换面。可只跟了两次车，小安便断定他这辈子也吃不了这碗饭。由于这些年换面的三轮车逐渐增多，这买卖也随之越来越难干了。加上路上交管所的人查，工商所的人也查，三轮车躲来躲去做贼似的。一个躲不过，一百二百的罚款交出来，几天的辛苦白扔了。最让小安汗颜的是，原来那些西征军的高手们，所谓的高明之处无非就是玩弄秤杆糊弄人的把戏。山区的人日子穷困，一个村子里找不出几杆大秤，只能任凭外面人来秤。一麻袋地瓜干蹾结实了与不结实相差近十斤。换面的人装麻袋时蹾得结结实实，称的时候喊出的数目却是最不结实的数目。有人感觉不对要看秤，秤砣这时早已被移动了位置……吭了吃面的人，然后再吭收地瓜干的人。换来的地瓜干半路上重新装包，每包的中间塞进几块沉重的石头。到了收地瓜干的地方，磅秤过完，麻袋一包包地扛上去，先扔一堆，最后倒包，这时两个人要配合好，一个解口，一个倒包，二者都要迅速。包口解开，抓住麻袋底下两个角儿，一下提起至下颌，哗啦——地瓜干倒出来；不等检查，下一包又压着上一包倒下来，一包压一包，转眼巳是小山样的一堆。收地瓜干的人不等上来，麻袋全倒完了。另外，收地瓜干的地方，山似的地瓜干周围，老板往往都用装地瓜干的麻袋垒了边儿，换面的三轮车开过来，在磅秤前停下，两人迅速下车，一个望风，一个迅速抱起两包老板家的垒边儿的麻袋先放秤上，然后再卸下自家车上的麻袋压上……小安惊讶了，这哪是什么做买卖，这不完全就是在做贼吗？
然而大安却泰然地说:“好好学着点儿，这些诀窍儿你问人家，没人会告诉你！”又说:“实打实的做买卖是不挣钱的，实打实的做买卖也根本不叫做买卖。”
小安心里不齿，然而表面默然。
总共跟了十几趟车，新年便近了，雪也落了，小安便借口坐三轮车厢里太冷，受不了，坚决不再跟随大安去西山换面了。
年前，大安领着小安去了一趟镇上的百货大楼，为小安买了一身西服，算是他跟车的报酬。
这是小安头一回穿西服，心里总感觉别扭。
别扭地过完了年，小安简单地打起了一个铺盖卷儿，塞进一个蛇皮袋子里，他决心离开村子，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看能否找到一条新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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