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中,苏文伯一开口就是带有明显指向性的关键问题:
“你真的是被人推下山崖的吗?”
“你是不是故意跳下山崖,以借此报复王信对你的打压?”
“你掉下山崖之后去了哪里?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为什么不及时报警?”
“你是不是先收受了黄一文的贿赂?又故意把王信拖下水?”
从苏文伯询问的角度和关注的重点,赵青寒意识到郑院长已经行动起来,不过他也不怕,只要熬过这一关,死的就是那糟老头子。
赵青寒咬紧牙关、稳住心神,坚持以下回答,问多少次都不变:
“虽然没看到是谁,但我确定是被人推下去的。”
“我也没说一定就是王信推我下去,但现扬只有我们两人,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就是他。”
“我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因天色已暗辨识不清山路,误入了十万大山,靠着山上的野果才坚持到走出深山。”
“恒精集团的钻机采购价格比市扬平均价格高了三倍都不止,我曾向王信反映要求更换性价比更高的供应商,但王信对此拒之不理并坚持要采购这一批钻机。”
“因此我怀疑王信与供应商之间有猫腻,为了明确责任,我虽然在采购单上面签了字,但在签字栏里面也写清楚了钻机价格的问题,建议更换供应商。”
“为此,我和王信还在办公室大吵一架,后来王信便换了一个采购经办人。”
“这个事情工程部的人都知道,而且当初的那份原始采购单我也留有备份,这些都可以佐证我是反对采购这批钻机的。”
“试问,我又怎么可能收受黄一文的贿赂呢?”
赵青寒尽可能地回答得有理有据。
如果苏文伯钻牛角尖、胡搅蛮缠的话,他就让自己的情绪适当失控: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受害人,你们为什么不帮我查清真相?还要诬赖我?”
“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你们是不是收受了王信的贿赂?”
“我要举报。”
“我要见律师。”
……
每当赵青寒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就会在脑海里重温一遍王信、吴云、郑院长等人给他的羞辱,再想一想自己七零八落的人生以及在百越大陆当奴隶的感受。
又把素心召唤出来,确认一遍安全性,顿时心气爆棚:
老子是有外挂的人,我会怕你们这些蝇营狗苟!?马户又鸟!?
如此一番操作之后,他又像嗑了药一般兴奋:
“这点小折磨算得了什么!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总之,赵青寒完美地诠释了一个被冤枉的人应有的反应,无懈可击!
苏文伯感到十分棘手,赵青寒心志的坚定超乎了他的预想。
如果说他只在王信身上使出了百分之五十的手段,那么在赵青寒身上,他已经使出了百分之八十的手段,但依然撬不开赵青寒的乌龟壳。
从赵青寒的表现来看,他要么真的是一个无辜的人,要么就是一个能熟悉应对审讯的狡猾惯犯。
但赵青寒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身上也没有任何案底,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与惯犯联系到一起。
苏文伯的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
如果无法撬开赵青寒的嘴巴,那么就不可能把事情歪曲到“赵青寒撒谎故意报复王信”的上面。
而他仅存不多的良心,又不允许他使出剩下那百分之二十、专门用来收拾亡命之徒、光是名字听起来就特别花里胡哨、但既看不到伤痕又能让人生不如死的残暴手段。
在连续奋战了二十四小时之后,苏文伯遗憾之际又松了一口气:
“不是我不干,而是人家坚决不认、死都不认,我也没办法啊。”
赵青寒扶着沉重的脑袋、迎着初升的太阳走出警务处。
温暖的阳光映照在他的身上仿佛给他镶嵌了一道金边,让他的背影看起来既渺小又高大。
在狠狠地睡了一天一夜之后,赵青寒嗡嗡叫的脑袋瓜子终于重新运转起来:
虽然暂时把警务处应付过去,但事情还没完。
糟老头子一天不倒,他就没有一天的安生日子过。
想到这里,赵青寒立马拨通了郝组长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