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素衣坐在矮小的桌子边,视线紧紧跟随着那道正在忙碌的身影,不敢移开半分,好像生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好一会儿,确认李相夷不会离开之后,云素衣才稍稍喘口气,这些日子以来四处奔波的疲惫,伤口的疼痛,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
单手撑在桌子上,眼睛依旧离不开李相夷,秀气的眉心仍然蹙着,心中忍不住叹息一声。
若是换做以前任何一个熟悉李相夷的人来了,都不会相信眼前这个虚弱,毫无朝气的人,会是曾经的四顾门门主,天下第一的李相夷。
曾经的他是夜空中最夺目闪耀的星辰,可如今,这颗星星好像沾染了尘埃一般,没有了以往的耀眼。
而造成这些的原因,云素衣一清二楚,心中对那些人的恨意更浓重了几分。
不过看着李相夷挽着宽大的袖子,手忙脚乱的烧菜,动作生疏,脸上还带着几道烟灰,实在有些好笑。
可是做着这些以前他从未接触过的事情时,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眼底满是认真。
就在云素衣等的快要睡着时,菜终于都炒好了,李相夷面带笑意的将菜端了过来。
“素炒茄子,炒小青菜,煎蛋,你快尝尝看,这可是我这几日做的最成功的一次!”
云素衣满怀期待的尝了一口,下一刻,脸上惊喜的表情瞬间定格。
李相夷还信心满满地凑过来问:“怎么样?好吃吗?”
云素衣艰难的咽下了嘴里的菜,点了点头。
“好吃!”
也不知道他倒了多少的盐,快要齁死了!!!
察觉到她的语气不对劲,李相夷自己夹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
下一刻立马就吐了出来, 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桌上的菜。
“怎么会这么咸?????”
见他瞪大了眼睛震惊不已,云素衣反倒笑了出来。
“我倒觉得还好,起码没有什么古怪的味道,只不过是咸了一点而已。”
说着,当着李相夷的面又吃了一口,以证明自己的话是真的。
李相夷眷恋的眼神流连在她身上,半晌,突然低笑了两声,弹了弹衣袖。
叹道:“我从前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那天我和笛飞声对战受了伤,一同坠入东海,后来我被海浪冲到了岸上。”
“醒来之后,担心四顾门,于是我便回去了,可是没有想到……”
说到这儿,他眼底一片怅然伤心,语气也变了。
“离开了四顾门,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恰好体内的毒又发作了,整个人恍恍惚惚的晕倒在海边,之后被无了和尚带回了普渡寺。”
云素衣缓缓放下筷子,双眸沉静的看着他,没有出声,默默的听他说着。
“……我身上没有钱,连个住的地方都找不到,我只好把门主令当了,这里位置偏僻,没有人知道我,也没有人认出来令牌,最后只当了五十两银子……”
“…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海上漂浮着一些金鸳盟船上的木板,我就想着,干脆自己搭一个小房子,再装上几个轮子,以后去到哪里就驶到哪里……”
李相夷微微垂眸挡住自己通红的眼眶。
原本他只想躲的远远的,静静的一个人苟延残喘,不想拖累云素衣,也不想被她找到。
可是当被云素衣找到的那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放不下,舍不得,不甘心!
也幸好,云素衣真的找到了他,否则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如今看来,老天爷还是眷顾他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