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没找到,余景颉手机相册里有太多资料和照片了,自己媳妇的,姑娘的,花花草草的,花花绿绿的。
他翻着,时不时点进去看看这些老照片。
余景颉举起手机给白灯看的,是披着披肩,戴着墨镜,站在花丛前张开双臂,笑容灿烂的婶婶。
“这是你婶婶,”余景颉眼角皱纹明显,皱成了一朵花。
他往下扒拉,都是几张相似的照片,只有姿势略微不同。
再往下翻,一个女子的侧影出现在了手机里。背景是厨房,灯光昏暗,女子低头处理食材,长发垂落,盖住了侧脸。
旁边有一个的小男孩踮着脚,一只手抓妈妈衣服,一只手扣扶手。
白灯指着小男孩问“这是您说的那个要带来陪我玩儿的孩子吗?”
余景颉被逗乐了,笑得合不拢嘴。
“这不是,这是我姑娘亲生的,是对双胞胎呢。”
余景颉又翻出了一张照片,两个不大点的男孩并排坐在积木堆前搭积木。
“吓我一跳,”白灯探头,“我还以为长得这么快,已经和我一般大了。”
“那可跟你差远了,这俩孩子今年才三岁。”
余景颉没再给白灯看照片,因为白霖恒进来了。
吴伯跟在后面,招呼余景颉道,“你回来了,今天不忙,不着急走了?”
“不忙,哪能天天忙啊,”余景颉收起手机,起身“走,吃饭去啊。”
“你没吃早饭?”
余景颉四处张望,看到了钟表,“那不吃饭了,去公园溜达溜达。”
“走呗。”
“走呗。”
吴伯勾上余景颉的肩膀,白灯这才发现,吴伯比余景颉高一个头,头发也更白些。
临出门,余景颉回头。
“老白,对人家孩子好点,别天天拉拉个脸。小灯,好好休息啊,余伯伯先走了。”
“余伯伯再见。”白灯道。
“哎~”
随着砰的一下关门声,一切喧闹都被关在了门外,屋里只剩白霖恒和白灯,空气安静地可怕。
白灯耷拉着的眼皮掩盖住眼底的光彩,脑袋低垂,丝毫没有刚才的精气神,整个人都透露着浓浓的倦怠和懒意。
白灯坐在病床上,宽松的病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两条腿无力地垂落,像个没骨头的布娃娃。
白霖恒没有坐在余景颉腾出来的椅子上,居高临下站着,视线扫过白灯瘦削的身板,落在他手里的苹果上。
微不可察的,白灯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下一秒,白霖恒出声了。
“见人来了,不打招呼不说好,不请人坐下。”
“光顾着自己拿苹果,你不知道要给长辈拿一个吗,这么自私,有没有点教养啊?”
“有长辈在,长辈不坐,你就不能坐,不知道吗?”
“吴响就是这么教你的吗,那我真要考虑考虑,要不要换个管家了。”
白霖恒指着白灯,命令道,“你给我站起来。”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白霖恒贬低白灯时连带着贬低吴伯了。每次白灯反驳,都会引来了白霖恒的不满,以顶嘴之名换来更严厉的斥责。
上次是白霖恒讲话他没附和。
上上次是白霖恒找他,他没第一时间回话。
第一次是他傻站在门口,没有叫人。
……
白霖恒好像一直在教他规矩,而他一直没学会。
说他固执也好,任性也罢,唯独在所谓的家人面前,他守不了规矩。
而且,上次吵架后还没有结果。白灯固执地认为凡事都有结果,而他们吵架还没解决问题,现在是冷战,看谁先服软。
可惜,他以为他是在闹脾气,白霖恒则是认为他没教养。
白灯跳下床,拉过凳子,又拿过那筐水果递到白霖恒面前。
“家主大人。”
“我不坐,”白霖恒离远了点,也没伸手拿水果“我是差你这点水果吗,我是要你的态度,你能好好当人子你就当,不当你就滚。”
白灯心脏漏了一拍。
“我说几件事,说完我就走。”
“您说。”白灯喉头一紧,大脑不受控制地放空。
“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家都不回,以后也不要回好了。”
“我……”
“不用你说话,听着就行。”
白灯闭嘴。
“你去打听打听第二去的哪个学校,你跟他去一个,省得因为天赋好点就不好好学了,太把自己当回事。”
“还有,你妈心脏不好,最近可能回这边住,你离她远点,省得惹你妈不开心。”
长久的沉默,白霖恒看着白灯,白灯看着地板。
“我说了哪三件事,重复一遍。”白霖恒厉声道,吓了白灯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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