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窈见过赌鬼,周家村内有不少,凡是沾染赌博的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扬,有些甚至连带家人朋友都遭了殃。
“你花了多少钱去赎他?”她问。
“我所有的家底,但他说他会改。”竹秋冷笑,他赌博的事家里人都不知道。
“赌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赌博一旦沾染上就很难再摆脱。”沈念窈提醒。
“我知道,可是我弟弟还在他私塾读书。”竹秋无奈叹息,“我大姐已经嫁出去,我再出嫁,家里只剩下务农的父母,我想着让我弟弟跟着他读书,要是以后幸好能考上童生,秀才就是天大喜事,若是考不上在城内做个账房掌柜也是好的。”
沈念窈听完没再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马车行驶到山脚山,沈念窈想起失忆失明的严淙,让车夫停下又跟竹秋说自己要再去探望朋友。
她来到张农妇家时发现门口停了一辆马车,猜测沈望舒应该来了。
这么晚来这里,难道今晚又不回府?
沈念窈提着裙子小心翼翼从农院侧边绕过去,从没关严的窗户缝隙望去。
沈望舒果然来了。
她坐在凳子上,严淙坐在床榻脸上微笑温柔柔和,晦暗失明的双眸仿佛划过几道光彩。
沈念窈微诧,她还是第一次见严淙在一个女人面前这样和顺温雅。
难不成失忆被救之后真的喜欢上沈望舒了?
离开农妇家,回到马车山,趁着关城门前加紧速度回到城内。
一进城氛围顿时热闹起来,长陵没有宵禁,护城河边夜市通宵达旦不停歇,车水马龙,人流络绎不绝。
车夫忽然敲了敲车门,竹秋掀开车帘听他说:“表小姐,大爷在前面。”
沈念窈微滞,抬起眸子讶异地看向车外正独自一人走路的沈大爷。
街边小摊热闹,各色灯笼流光溢彩,坊内店铺楼阁鳞次栉比,人声鼎沸。
他一人走在街道没有下人跟随,步履缓慢,在散步又像在思考。
沈念窈轻颤睫毛,怔怔看着他,这是她知道自己真实身份之后,第一次再见这位名义“舅舅”实则父亲的男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血脉牵绊,她竟看出他身上有些说不出的落寞感。
她叫停马车,下车快步走到沈大爷身边:“舅舅怎么一个人在这?”
沈大爷身体一滞,顿住脚步,缓缓转头看向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沈念窈。
夜色迷茫缱绻,烛光斑驳暗昧,他好像看见位许久不见的故人。
他眨眨眼,把脑中混乱思绪赶出去,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
沈念窈见他愣愣看着自己,再喊了声:“舅舅?”
沈大爷带着皱纹的眼角一眯,恍惚的思绪消散,看着面前的少女,微微轻笑:“我一个人走走。你这是刚从南台寺庙回来?”
“嗯。”沈念窈点点头,两人并肩走在街上
“老夫人精神还好吗?”沈大爷双手背后问。
沈念窈想起沈老夫人借着夸她孝顺来抱怨沈大爷不肯来看她这事,她道:“祖母精神好着呢,要是舅舅也去探望她,她应该会更开心。”
沈大爷侧头看她轻笑,摇摇头:“你去她才开心,我去?还是算了。”
自从沈老夫人搬去寺庙后,他们母子的关系就冷了下来,他娘心里还是埋怨他的。
“祖母今天还跟我说到了舅舅,虽然嘴上都在责怪但我看得出祖母心里是想见舅舅的。”沈念窈不知道沈老夫人和沈大爷之间发生过什么,长辈的事她也不好追问探究。
沈大爷回想到从前自己和母亲相处扬面笑了笑。
走着,一阵糖香扑面而来,沈念窈寻着味道看去,瞧见是一画糖人的摊主将刚熬好的浓糖取出,用勺子舀了一勺用来在大理石板上作画。
沈大爷见她盯着糖人目不转睛,开口问:“想要糖人?”
沈念窈一笑摇头:“算了,这个小孩子才会喜欢。”
沈大爷看出她眼里的渴盼,直接走到小摊找买了根画好的糖人,再拿着糖人回到沈念窈面前递给她:“尝尝。”
“是个兔子,正好跟你的生肖一样。”他看了眼手上的糖人说。
沈念窈怔愣地看着他,脑子和胸腔情绪翻江倒海,无论是在尼姑庵的时候还是做乞丐那会,见到过许多次父母给孩子买糖人的画面。
那时候她曾想过,她父母会不会也在她生气时买糖人哄她,后来渐渐长大,也就不再期望这些了,甚至再看见父母给孩子买糖人和糖葫芦还会泛酸的骂一句幼稚。
“不要?”沈大爷见她不说话,以为是真不喜欢。
“要,要。我要。”沈念窈害怕他把糖人扔了,急忙拿过来放入嘴里。
她以前自己买过糖人,虽然次数不多,第一次吃的时候觉得是挺甜,难怪小孩会缠着父母买。
后来买了几次觉得也就那么回事,没有第一次吃时候那种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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