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炊米作品 驮山全文阅读简介:驮山最新章节 第15章 与父亲的告别(第1页/共3页)
驮山 第15章 与父亲的告别(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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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永远抓不住，方生方睨的太阳撒下的光
承载生命之重的大地上
也承载了散入光影的无数悲喜
回到柳巷街的我们抬着父亲找到了余医生，她看了父亲的状况也拿不准究竟是什么病因，只是开了几副滋补身体中药，象征性地收了一块钱。
因为父亲的缘故，出远门找赵永的计划就被暂时搁置了，但身边有几个兄弟随亲戚去了北京，开始走出大山去寻找新的挣钱方式。我只好随大友叔他们又去砍树，直到冬天。
父亲的病情总是反复，一时严重，又一时轻缓。吃完了在医院开的西药，余医生给开的中药也喝完了，但不见病情好转，倒也没加重。
这五个月，女儿茜茜已经长到了十三斤，父亲在能下床的时间里最爱提把椅子坐在放女儿的摇床边哄她。
“茜茜乖，茜茜棒，茜茜给爷快快长！”父亲总说一些充满期盼的话，“长大了给爷爷打酒酒，给爷爷买烟烟。”不被病情折磨时的父亲和常人无异，但气色大不如前，走路失去了威风，说话不再洪亮。之前藏在他身体里的蛮荒之力失了踪迹，他活动的范围也从湾里湾外缩成了坝子和房间。大友叔隔三差五就会上来和他坐在坝子里朝着界上而坐，一起聊天。父亲的心情不错，每次聊天都能听见他的笑声。那三只猎狗也很少出门了，它们蜷缩在简易的窝棚里，时不时对路过的父亲疯狂摇动尾巴，发出嗯哼嗯哼的嘤嘤声，像是一种期待，希望父亲带他们去驰骋猎扬，去无限宽广的界上。有时候我不去砍树的时候，只是带着它们在后山追追野兔，或许会使它们感到厌倦。
家里是离不开人的，母亲走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在门口的田里。秀莲一边带着孩子一边做一家人的饭。万勇经常跑上来抱茜茜，茜茜看到这个小叔叔都会发出咯咯的笑声。万勇说：“侄女是不是喜欢我？”
秀莲则说：“所以你要把侄女带好哟！引哭了我要找你麻烦哟！”
万勇点点头答应着，所以秀莲在这时候就很轻松。父亲也会在万勇来的时候给他讲那些讲给我的故事还有近在咫尺的界上。
快过年的时候二妹和三弟回来了，看到父亲成了眼前这样一种病秧秧的状态，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他们责怪我没有早通知他们，父亲则解释说：“是我不让的，不想让你们担心，不能影响你们！”说到这里，他们趴在父亲腿上就哭得更厉害了，母亲和秀莲则走上前安慰。
湾里出门的几个年轻人也回家过年了，他们带着一些在外地买的特产来家里看望父亲。
赵永那天来的时候，我也在家。
“林伯，身体好些没？”赵永还在石阶口就问道，他右手提着一些礼物，是一些广式的糕点，左腋下夹着一条“羊城”的香烟。我接过他的东西，招呼他坐。秀莲给他递来一杯热茶，“好久没看到了，在外面挣大钱哟！”
“还在当学徒，明年就快出师了。”赵永说道。
父亲提了把椅子慢慢走过来坐下，说道：“永娃儿，你给我讲讲外面吧！我这辈子怕是没机会出去看看了。”他叹了一口气。
“林伯，你多的是机会，让双喜跟我出去，等他在外面混好了，就接你过去看看！”赵永安慰道。
“要不是我身体的缘故，他早就跟你出去了！就不会在家砍树了。”父亲又发出一声叹息。
“永哥来啦！”二妹从楼上下来跟他打着招呼。赵永微笑道：“二妹是不是毕业啦？在城里找男朋友没有。”
二妹羞红了脸不说话，秀莲则看出来了，说道：“小羽，你肯定找了，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和你哥在一起时，也像你一样脸红。”我们发出哈哈的笑声，父亲也笑了，就说到：“羽儿，如果你真的有朋友了，早点儿把婚结了吧，爸等着这一天了。”
“哎呀，嫂子，你真的是！让我怎么好意思，永哥都还没说结婚呢！”
赵永右手在二妹面前一竖，“诶，打住！别担心我，我师傅给我介绍了一个四川的姑娘，离我们还蛮近，云阳的！”
然后赵永就和父亲聊起了广州的现状，讲他在外面遇到的人和事，讲广州的日新月异。我们都听着，母亲则在厨房做饭，炊烟缓缓升起，又迎来一扬大雪，将界上银装素裹，雪线慢慢下移，覆盖了整个火田湾，屋檐上沿着瓦沟依次排列的冰根儿，变得愈来愈长。在梦里长得已经插进地里，像一排牢笼的栏杆，束缚住扑向湾外的飞鸟。
父亲的愿望成真，二妹在第二年的五月结婚了。妹夫是她的同事，是城边一个乡镇的小伙子。他们趁着五一的空档举办了简单的婚宴，家里还像我结婚时那样热闹，林老大当着总管，“十姊妹”也一样陪着，只是我的二妹没有要家里给她准备那些繁琐的又需要合抬的嫁妆，没有我和秀莲结婚那样复杂的流程。来家里接亲的队伍只有八个人，他们坐着公车到的柳巷街，然后走进湾里，走到白云观的山腰。二妹也出嫁得很简单，没有要家里任何的嫁妆，倒是拿走了母亲送给他的一把桃木梳子，我和秀莲则悄悄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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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载生命之重的大地上
也承载了散入光影的无数悲喜
回到柳巷街的我们抬着父亲找到了余医生，她看了父亲的状况也拿不准究竟是什么病因，只是开了几副滋补身体中药，象征性地收了一块钱。
因为父亲的缘故，出远门找赵永的计划就被暂时搁置了，但身边有几个兄弟随亲戚去了北京，开始走出大山去寻找新的挣钱方式。我只好随大友叔他们又去砍树，直到冬天。
父亲的病情总是反复，一时严重，又一时轻缓。吃完了在医院开的西药，余医生给开的中药也喝完了，但不见病情好转，倒也没加重。
这五个月，女儿茜茜已经长到了十三斤，父亲在能下床的时间里最爱提把椅子坐在放女儿的摇床边哄她。
“茜茜乖，茜茜棒，茜茜给爷快快长！”父亲总说一些充满期盼的话，“长大了给爷爷打酒酒，给爷爷买烟烟。”不被病情折磨时的父亲和常人无异，但气色大不如前，走路失去了威风，说话不再洪亮。之前藏在他身体里的蛮荒之力失了踪迹，他活动的范围也从湾里湾外缩成了坝子和房间。大友叔隔三差五就会上来和他坐在坝子里朝着界上而坐，一起聊天。父亲的心情不错，每次聊天都能听见他的笑声。那三只猎狗也很少出门了，它们蜷缩在简易的窝棚里，时不时对路过的父亲疯狂摇动尾巴，发出嗯哼嗯哼的嘤嘤声，像是一种期待，希望父亲带他们去驰骋猎扬，去无限宽广的界上。有时候我不去砍树的时候，只是带着它们在后山追追野兔，或许会使它们感到厌倦。
家里是离不开人的，母亲走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在门口的田里。秀莲一边带着孩子一边做一家人的饭。万勇经常跑上来抱茜茜，茜茜看到这个小叔叔都会发出咯咯的笑声。万勇说：“侄女是不是喜欢我？”
秀莲则说：“所以你要把侄女带好哟！引哭了我要找你麻烦哟！”
万勇点点头答应着，所以秀莲在这时候就很轻松。父亲也会在万勇来的时候给他讲那些讲给我的故事还有近在咫尺的界上。
快过年的时候二妹和三弟回来了，看到父亲成了眼前这样一种病秧秧的状态，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他们责怪我没有早通知他们，父亲则解释说：“是我不让的，不想让你们担心，不能影响你们！”说到这里，他们趴在父亲腿上就哭得更厉害了，母亲和秀莲则走上前安慰。
湾里出门的几个年轻人也回家过年了，他们带着一些在外地买的特产来家里看望父亲。
赵永那天来的时候，我也在家。
“林伯，身体好些没？”赵永还在石阶口就问道，他右手提着一些礼物，是一些广式的糕点，左腋下夹着一条“羊城”的香烟。我接过他的东西，招呼他坐。秀莲给他递来一杯热茶，“好久没看到了，在外面挣大钱哟！”
“还在当学徒，明年就快出师了。”赵永说道。
父亲提了把椅子慢慢走过来坐下，说道：“永娃儿，你给我讲讲外面吧！我这辈子怕是没机会出去看看了。”他叹了一口气。
“林伯，你多的是机会，让双喜跟我出去，等他在外面混好了，就接你过去看看！”赵永安慰道。
“要不是我身体的缘故，他早就跟你出去了！就不会在家砍树了。”父亲又发出一声叹息。
“永哥来啦！”二妹从楼上下来跟他打着招呼。赵永微笑道：“二妹是不是毕业啦？在城里找男朋友没有。”
二妹羞红了脸不说话，秀莲则看出来了，说道：“小羽，你肯定找了，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和你哥在一起时，也像你一样脸红。”我们发出哈哈的笑声，父亲也笑了，就说到：“羽儿，如果你真的有朋友了，早点儿把婚结了吧，爸等着这一天了。”
“哎呀，嫂子，你真的是！让我怎么好意思，永哥都还没说结婚呢！”
赵永右手在二妹面前一竖，“诶，打住！别担心我，我师傅给我介绍了一个四川的姑娘，离我们还蛮近，云阳的！”
然后赵永就和父亲聊起了广州的现状，讲他在外面遇到的人和事，讲广州的日新月异。我们都听着，母亲则在厨房做饭，炊烟缓缓升起，又迎来一扬大雪，将界上银装素裹，雪线慢慢下移，覆盖了整个火田湾，屋檐上沿着瓦沟依次排列的冰根儿，变得愈来愈长。在梦里长得已经插进地里，像一排牢笼的栏杆，束缚住扑向湾外的飞鸟。
父亲的愿望成真，二妹在第二年的五月结婚了。妹夫是她的同事，是城边一个乡镇的小伙子。他们趁着五一的空档举办了简单的婚宴，家里还像我结婚时那样热闹，林老大当着总管，“十姊妹”也一样陪着，只是我的二妹没有要家里给她准备那些繁琐的又需要合抬的嫁妆，没有我和秀莲结婚那样复杂的流程。来家里接亲的队伍只有八个人，他们坐着公车到的柳巷街，然后走进湾里，走到白云观的山腰。二妹也出嫁得很简单，没有要家里任何的嫁妆，倒是拿走了母亲送给他的一把桃木梳子，我和秀莲则悄悄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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