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驮山 第27章 秀莲啊,会在哪个金寨(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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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倒挂在柳杉枝下的蝙蝠被风惊起

    扑腾到我布满蛛丝的脸上

    一条粘在翅上的蛛丝,从林间裂隙中被牵引出幽暗

    家里之前的账快还完了,因为秀莲往家里寄了一万六千八百块钱,母亲每年有两窝小猪往湾里的人家卖,之前秀莲交给她的七千五百块钱,她也一直存着,在我出狱的时候只差二叔和大友叔和小姑的一点儿钱了。

    “双喜,这是秀莲临走时给我的七千五,你拿着吧。”她走过来递给我,钱是用一条手帕包着的。

    我接过钱,然后沉思了一会儿,数了一千五又给了母亲,“妈,这个钱,你拿着,给茜茜读书和家里开支,这五千我去还师父那边。还有一千,我准备出去找秀莲和越越用。”

    接着我又想起二叔他们修路的事,说道:“妈,你抽五百块钱给二叔吧!后面我在外面边找秀莲边挣了再给你寄。”

    之后几天我去了白崖壁,白崖壁也准备修路了,从省道接入,在半山腰挖几个“之”型拐,就可以到瓦厂。我一到白崖壁看见师父师娘在田里种土豆,就一下跪在田边,喊到:“爸,妈,我回来了!”

    师父师娘看到我跪在田边,放下手中的工具就跑到我的跟前,将我扶起。“双喜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师父一脸开心。

    师娘拍了拍我膝盖上的泥土,说道:“双喜,走,我们回去说。”

    火坑里的火还没有熄灭,师傅又把木柴往前挪了挪。从火焰中冒出的火星飘向天花板,一眨眼便看不见,现在家家户户都养长白猪了,师傅家里杀了近四百斤肉,挂了满满一炕。

    “爸,这是几年前找您儿拿的钱,您儿拿着还给亲友吧!”我从胸前掏出被包好的钱,递给师父。

    “双喜,不用给啦,早就还完啦!我和你妈每年养四只大肥猪,已经帮你和秀莲还清了。”师父把钱又推了回来。然后我递给师娘,“妈,这个钱您儿收着,不能让您儿们跟着受苦啊!”

    “双喜,你把钱留着去找秀莲和越越吧,我挺想秀莲的,多希望我的闺女能回来过年啊!”师娘说着就哭了,然后把钱放在我的手里。

    “幺姨家的表妹有过来信吗?”我问着师娘。

    “没有,那个姑娘基本上不往家里写信,第一次收到信还是秀莲写的。”师娘说着就去翻出了还保存着的信件,已经被蛀虫啃得全是虫眼。上面写着:

    爸妈,我们很好,告诉幺姨,表妹也很好,这里面是表妹给幺姨带的六百块钱。

    秀莲的信都很短,不知从何找到蛛丝马迹。

    回到家后,茜茜找出来秀莲之前给她写的信,每一封信都是秀莲的笔迹,我看着那为数不多的字里始终流露着的是对这个家的担心。母亲又交给我一张照片,是秀莲带着孩子最后一次去看我时在城里照的那张,秀莲还是我脑海中的秀莲,茜茜站在秀莲右边,她手里抱着儿子,越越有点儿感冒,在照片上没有笑。

    我让二叔帮我查了一下“581081”的地址,他告诉我这是深圳盐田区的邮编,根本查不到小地方。我知道,在一个大城市寻找一个女人是何其困难,但我怎么可能不去试试呢,那是给过我光的女人,给我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

    我拿出在县城取到的信,首先考虑的就是到深圳盐田找一个叫金寨的小地方或者叫金寨的公司。

    在家里过完年,我打包好行李,正月初九就出发往深圳了。

    “茜茜,好好读书,爸爸每年都会回来!”茜茜点了点头,说道:“记得把妈妈找回来。”母亲和茜茜在坝子里又望着我离开,这次的眼里充满了期待。

    茜茜在柳巷街上初中,成绩不错,可以考上州里的一中,她说她一定要读出山去,找到妈妈。

    来到深圳,第一件事情就是到盐田区公安局,问一问有没有叫“金寨”的小地方,结果却得到了一个否定的答案。我在盐田去走街串巷,开始寻找有没有叫“金寨”的公司,或者金寨制衣厂,却依然一无所获。

    为了能在深圳有钱继续寻找秀莲 我开始进制衣厂打工,想通过制衣厂的线索找到一些秀莲曾经来过的痕迹。这一年,我在每家制衣厂待的时间都只有一个月,拿着母亲给我的照片问每个制衣厂的工人和负责人,他们摇头,接着更多的人摇头。

    我在深圳看到了从全国奔来的年轻人,我想他们应该和秀莲做着同样的一个梦境,而我却在梦里寻找一个做梦的人。偌大的深圳里容下了一个无根的我,也容下无数无根的我们。

    当拿到工厂工资后,我又会辞职到下一家工厂,深圳的工资在增加,我每个月给家里寄一千,让母亲把还欠的钱还掉。每个周末休息的日子,我都会跑到福田各个繁华的路口,拿着来深圳以后重新洗出来的一张更大的照片,立在路边,一遍遍询问路人,却得到了他们一遍又一遍的摇头。

    突然有一天一个路人大婶看到“金寨”二字,说了一句粤语,我没听懂。

    “诶,您好,请问您刚才说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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