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跟着黄师傅学习的两个时间里,先后去了陶瓷、服装、建筑、食品、机械等多个行业的中小企业拜访,虽然没有着手做过业务,但跟着黄师傅深入企业实地勘验,收集整理企业资料,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唐宋对民营中小企业的看法。
此前在神龙私募也看过大大小小的创业投资项目,能走到股权融资这个阶段的企业,大都拥有优秀的团队和相对领先的技术,大部分停留在债权融资阶段的中小民营企业和企业家,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光鲜亮丽,更多的是在生存线上不断挣扎。
绝大部分中小企业都没有独特的技术和优秀的团队,即使在风吹浪打中生存下来的优秀企业,也可能在下一个巨浪袭来的时候被淹没在历史的尘埃里。每当有企业被淘汰,留给金融机构的都会是一堆焦头烂额的坏账。
两个月后,韦剑安排唐宋和小夏到鼎泰保险实习。
为了熟悉业务,唐宋被安排在理赔的柜台帮柜台经理整理资料。保险公司的柜台要比银行的柜台宽松自由的多,虽然每天也要在柜台上接待各式各样的客户,但由于不涉及现金交易,没有安装厚重的防弹玻璃,也没有一对摄像头天天盯着拍摄,更加没有点钞、打字、翻打传票这三项基本功。唐宋需要做的,就是教买保险的客户填写保单,教前来办理理赔的客户按照要求准备材料。
负责带教唐宋的是拥有十五年保险从业经验的邹姐,邹姐毕业后一直在保险行业工作,一直在一线岗位从业,在保险公司的理赔柜台已经工作有七八年时间,唐宋在她旁边摆了张椅子,每天帮她整理资料,熟悉了材料要求之后,就要自己教客户填写理赔材料。
仅仅上岗几天,唐宋就就感受到了保险人的巨大心理压力和世事的残酷。就在这么个小柜台上,唐宋居然每天都能接到全身大面积烧伤、猝死、坠亡这样的理赔案例,唐宋无法想象,这个只有200万人口的西山县,几乎每一天都在发生这样残忍的事情。
每当不幸的事情发生后,保险都会成为一个家庭最后的屏障,每一张理赔单后面都有一个残忍的故事,每个走到保险理赔柜台的家庭也都正在面对命运无情的折磨。
一天,唐宋正在柜台帮周姐整理新收上来的学生险的资料,抬头看到有个中年模样的男人在门口鬼鬼祟祟朝柜台里面望。
唐宋起身走到门口,看清了来人。男人鬓角发白,削瘦的脸黄中带黑,眉骨、颧骨和脸颊凸出,眼睛深凹进去,身上套着一件发黄的短袖和洗的发白的尼龙裤,肩膀处的衣服破开了一个大口,漏出一根根线头,胸前的图案也被磨的隐约可见了,干枯的脚上踏着一双陈旧的人字拖,手上拿着一个用的皱巴巴的加厚尼龙袋,尼龙袋上的字都已经磨的快看不清了。
唐宋也是从贫困的山村走出来的,第一眼看到男人,仿佛穿越回来那个物质无比贫乏的90年代,村里的男人都是这副干瘦的模样。
看着唐宋出来,男人干瘦的黝黑的脸上挤出一点笑容,问:“领导,这里是鼎泰保险吗?我妹妹班主任说好像买了学生险,可以过来报销一些费用。”
西山县都称自家女儿为妹妹,唐宋以为是来报保险的家长,回答道:“这里是鼎泰保险,先进来坐吧,我先看看你的情况,再告诉你怎么办。”
男人千恩万谢的跟着唐宋进来大厅,坐在柜台上,小心翼翼的从裤兜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布包,把里面的材料全部递给唐宋。唐宋顺手倒给男人一杯水,男人双手接过,一口气咕咚咕咚的喝完了,又把杯子递回给唐宋,诚惶诚恐的问道:“领导,可以再给我一杯吗,渴。”
唐宋会心一笑,又倒上一杯给男人,男人接过去,又一口气喝完了。
“还要吗?”唐宋问。
“不用了,谢谢领导。”说完不好意思的咧开嘴唇,挤出一个笑脸。
唐宋打开男人的材料,第一份是学生险的购买凭证,唐宋打开邹姐的系统,照着身份证号在系统上查了一下,确认是购买过的学生险的。随后打开了医疗记录。
随着一张张缴费单摊开,唐宋皱起了眉毛,几张大额的加总起来,已经到了20多万了,如果把手里一堆几千块的缴费单算是,怕是费用得上四五十万。看眼前这个男人的穿着打扮,显然不是什么富裕的家庭。在缴费单之后的医疗凭证上,唐宋看到了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一个小女孩浑身插满了管子,浑身大面积溃烂,隔着照片,都仿佛听到了小女孩痛苦的哀嚎。
“你女儿?”唐宋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我妹妹。”男人回答完后,又补充到,是亲妹妹。
“怎么回事?烧伤吗?”
“是的。去年寒假,爸爸妈妈去干农活去了,把妹妹锁在家里,妹妹煮饭,不小心点燃了厨房,烧伤了。”男人回答道。痛苦已经把他折磨的脸上没有了任何表情。
“现在怎么样了?可以下地走路了吗?”唐宋拿着看着最近一张缴费单的日期,停在2个月前。
“没钱治了。家里的钱早就治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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