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公司是三个人吗?”
“是。”
“那她就没有骗我。”
“可是……”
“我怎么能确定你不是想跟我好而诋毁她呢。”
她一下子站起来,端起菜盘,颠了两下,又放回桌上。扭头想走。
“等一下。”
“怎么?”她没有回头,站了片刻问道。
“你还没付钱呢!”
她的脸像着火了一样,迅速从包里找了两块钱,扔在桌上。
“等一下。”
她站住。
“我的还没付呢?”
“你想得美。”
服务员过来把翻了的凳子扶好,“您要不先结账?”
“我还没吃完呢。”
“你没听刚才那妹子说她认识黑社会。”
“嗐,吓唬胆小的呢。听她胡吹吧。”
这时,听见外面乱叫“别让他跑了”“饶不了他”“碎尸万段”,又听得砍刀不小心摔在地上的哐当声,我赶紧躲到桌下,对服务员说:“悄悄的,别说我来过。”
服务员说:“躲那儿不行,上次有个人,被剁成肉窟窿了。”她指点我藏到里面的储藏室。半天,听见她说:“没事了。”
我走出来。经理、厨师、洗碗工还有刚才那个服务员都在大厅。
“全部人都到齐了?”一个戴金项链的黑大汉问。
经理战战兢兢地说:“都到齐了。”
“你们有福,你们福分不小。”黑大汉说。
“哈哈,”众人都松了口气,擦着额头上的汗。
“轮到我照应各位。”黑大汉说完,摊开两手。
众人依次上去把兜里的钱掏到桌上。黑大汉待看不看的。
“还有吗?”怕这句不够响亮,黑大汉又清清喉咙,“还有谁——”
众人都指着我。
我忙赔笑:“大哥,你听我说,你抽烟不?”
“不会。”
“我也不会。不抽烟好啊,爱护环境,保护我们共同的家园。”
“少啰唆,”黑大汉指指桌子。
“大哥,大哥,你听我说,我跟他们不一个单位。我就是一个吃饭的。吃饭你懂不懂?”
黑大汉转转眼珠子,懵了,手一伸,“拿钱!”
我左手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往怀里一拉,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拦腰一抱,把他摔在地上。
“嗬!”众人大叫一声。
我压着黑大汉,黑大汉在我身下不住晃荡,情势危急,我喊大家,“还不快帮忙!”众人围了一圈,或站或蹲,对我们研究了一番,这个说,黑大汉赢,那个说,小白个赢。然后他们拿了桌上的钱,坐在凳子上等着看输赢。
那个服务员,可能觉得出卖了我不好意思,拿了水给我喝,我白她一眼:老子要喝可乐。我也就那么一说,可乐没营养我又不是不知道。其实我更喜欢喝果汁,但我知道,果汁更贵,估计他们是舍不得的。服务员一直没回来,像是被我猜中了一样。
我到底被黑大汉翻了上来,主要是没杀过人,只会制伏而不会毁灭。我能拿拳头打他太阳穴吗,开玩笑,我也是学过《法律基础与道德修养》的。黑大汉到上面后,说,我看你也是条好汉,不如咱俩合伙管理怎么样?我觉得这主意不错,在中国一部古书《水浒传》中,好汉们就是这样相识,一块享福,一道死去的。
钱又被放回桌上,众人依旧规矩站着。我正想跟他商量怎么分钱。只听外面一声唿哨响,闯进来三五条好汉。
“老五,磨蹭什么呢?我们是黑社会,要低调的,抢完就要快跑。老祖宗都是这么干的。”唯一穿白衣服的土匪说。
“可是你们刚才又叫那么大声?”
“傻瓜,那是给自己壮胆!”黄衣服长发飘飘的土匪说。
“哦。”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满脸麻子穿青道袍的人问,顺手把我腰里的挎包摘走了。
“他……他……”被称为老五的黑大汉想解释,但已经被几个兄弟拽着,拖出去了。
“不管他是谁,不管他多会花言巧语。只有钱,才是亲弟兄。”白衣服的人说。
他们一走,这边炸开了锅,“幸好我今天带钱不多。”“我今儿早上就有预感,把大钱放内裤里了,那傻×也没看。”“那你要当心,他们生气了把你的话儿切下来。”
“你们被抢了怎么还这么开心?”我好奇地问。
“因为有个傻×被抢的最多。这就够我们乐一天了。”
“你不是能打吗,怎么眼看着他们抢你?”一个人问。
我想说因为我对你们他妈的这伙人失望,但我觉得对这帮人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正要走。服务员过来了。“可乐。刚才老板娘害怕,抓着我不放我走,所以现在才送来。”
我接过来喝了一口,这是今天唯一值得感激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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