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灯并不怎么明亮,落在人身上时会在身后留下一道模糊的阴影。
离街灯从渐近到渐远,影子也跟着从身后挪到身前,直到被下一盏灯的光亮覆盖。
水野彩乃和林司直肩并肩走着的时候注意到了这种景象。
“其实呢,我平常很少会在晚上出来的。”水野彩乃把手背在背后,专门踩在一块块人行道砖的正中央。
“因为晚上不安全是吗?”
水野彩乃摇摇头:“镇上的治安很好,不是因为安全的原因。”
“那是因为?”
“应该是因为夜晚不适合人外出吧,每次我在房间桌前坐着写题的时候,都能看见房间窗外一片似水般的漆黑,就像没有生命一样。”
毕竟信浓町只是个山间小镇,林司直觉得水野彩乃若是在大城市生活,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那里的夜会是灯火通明。
“可能是那样吧,但至少现在我不在大城市,林桑也不在。”水野彩乃快步走到了林司直前面,然后转过身来倒退着面对他,“林桑也能感觉到吧,现在周围安静地没有什么声音,这种时候不就会让人感觉有些空洞吗,世界都疏离在了很远的地方。”
水野彩乃把身体转了回去,慢了两步重新和林司直并排:“我在说奇怪的话了。”
“倒也不是奇怪的话,水野同学是压力有些大吧?”
水野彩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它在突破着砖块间一道道黑色缝隙:“一下子就能知道我心里的感觉,林桑不愧是我觉得很成熟的人呢。”
“这应该不算难猜,毕竟我也是刚刚经历完升学考试不久,与你能够感同身受。水野同学不是明年春天就要参加考试了吗,讨厌这种压抑的时节并不奇怪。”
对于水野彩乃来说,事情就像林司直话里的那样,她为了来年的考试从高中一年级就一直在努力着,其实测试的结果并不能让她满意。
每天夜里坐在写字桌前,桌面上的题目都来自已经早就记忆了无数遍的知识点,要写的时候却总找不出头绪。
明亮的灯光并不能使她温暖,反而是窗外的黑暗始终就在她眼前,要是考不上大学,自己会去哪里做什么工作呢,水野彩乃不愿去想。
“我在水野同学的这种时候其实就没想过这么多,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水野同学担心将来会去哪里、会做什么事情,其实考虑这些并没有什么用处。”
“林桑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因为计划赶不上变化啊,是真的赶不上,我现在的大学还有专业都是我考试之前从来没有规划到过的,甚至连学校名字我都是在选择报名的时候才第一次听到。”
“人生的不确定性实在是太大了,比如我迈出的下一步是靠近你还是远离你,都要看抬脚的时候身体的重心,既然很多事情是规划不了的,不如就不去烦恼。”
水野彩乃好奇林司直现在读的是什么专业。
“会计学哦,在此之前我想过法律、想过语言、想过社会学,唯独就是没想过这个专业。”
“林桑不会感觉到有落差吗,比如说事情突然偏出了原有的设想。”
林司直哈哈笑了起来:“偏出了设想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我要是能把未来的什么变化都计算好了,那我就会去当算命先生了。”
“好像说的也是呢……”
“生活就是这样的,得学会适应它带来的猝不及防,最重要的拥有苦中作乐的本事。”
路渐渐走到了尽头,两个人停在了水野家的杂货铺门边。
“到地方了呢,林桑请在这里稍等一下,我上楼给你拿曲奇。”
林司直示意她请便,看着她一路跑进了店门里。
水野彩乃踩上二楼,在鞋柜上面见到了她本已经包装好了的曲奇袋子,原来就落在了这么显眼的地方啊,自己还真是够粗心大意的。
“林桑,这是要送给你的曲奇。”水野彩乃重新从楼上下来,双手捧着把袋子递给了林司直。
“做了好多啊。”林司直接到手里,顿时就感觉到了满满的份量。
水野彩乃抿着嘴笑了一下:“材料一不小心就准备多了,做出来的时候装了满满一大盘,我和爷爷吃不了什么,就拿出一大半用来送给你了。”
林司直把袋口系着的红绳轻轻解开,已经可以看见里面姜黄色的饼干了。
“可以现在尝一块吧?”
“当然可以,我也想知道林桑会不会觉得好吃呢!”
林司直从袋子里取出一块,应该是用模具做成的小熊形状,上面还撒着些巧克力碎,看上去味道就会不错。
拿到嘴前轻轻咬下一口,浓郁的饼干香气就冲进了舌间,但比不上水野彩乃期待地看着他的眼神。
“嗯,曲奇做的非常好吃啊!”
水野彩乃的眼睛马上就因为欢喜而眯了起来:“林桑能喜欢吃就太好了,总是要麻烦你花时间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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