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炊米作品 驮山全文阅读简介:驮山最新章节 第3章 喔嚯(第3页/共3页)
驮山 第3章 喔嚯(第3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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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也是打早的一天，依旧看一遍昨日看过的火田湾和山里的景色！一切都很自然，我张着嘴对着大山呼喊：
啊……
然后又打了一声：
喔嚯！
听见山里的回音从东边山梁又到了白云观，然后又回到了我们的耳朵里。父亲则认真数落了我一通：
“吃多了啊，山里搞事是不能大喊大叫的，以免惊山动神。”
“我也是第一次听你们这样说，我不信！这山里哪里有神，蹦出来给我看看！”这样的说法我自是不信的，毕竟我也读到了五年级，认识一些字，明白一些虚虚实实的。到了昨天的地方，父亲和我继续去挑树砍树，大友和姑爹去掀昨天裁下来的木段，其实往山下掀树段是最有意思的，将树段立起来，然后横着倾倒过来，在坡度较大的界上，没有阻挡的情况下能滚上百米远，十三岁时看着真刺激！中午大友叔和姑爹便将那些木头全部掀到了一堆，我就和大友叔换了一下，和姑爹继续去掀堆在一起的柳杉段。别看我年纪虽小，但有一把子毛力，跟着姑爹边看边学，在成堆的木头下工作时最是要时刻注意安全的。尽量都是从上往下取，实在没办法才会从下面抽。恰好那堆木头在半山一棵杂树上卡住了，我使尽了那股毛力也没掀动。姑爹来帮我，还让我让开，他从下面去抽，卡住的木头被掀动了，就在此时，上面原本被卡住的两根圆木滚了下来，他一个箭步想躲却躲闪不及，被三根圆木带着滚下了山去。当时我就吓呆住了，听见姑爹的那一声叫喊却不知所措，等我缓过神来，我急忙叫喊父亲和大友叔。然后顺着打倒的杂草和小树往下找，看见姑爹头朝下倒躺在一块石头上，双脚对着我。我急忙跑下去，一脸惊恐抱起姑爹，把他的身子放正在石头上，只见姑爹嘴里开始慢慢吐血，然后漫出嘴角，淌到我的手臂上，眼睛泛白，眼皮也不眨一下，仿佛那一刻被天上的什么物件迷住一般。这时父亲和大友叔赶到了，听见姑爹的喉咙里发出喝水一样声音，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父亲拉起姑爹的手，就哭喊到：“春娃儿啊，你挺住啊，我们回家！”
我和大友叔把姑爹扶到父亲背上，大友叔在前面开路，我在后面扶着姑爹的后背，就这样一路急跑到了姑爹家。姑爹吐出的血浸染了父亲的米白色背心。
小姑背着玲儿在坐在家门口刮土豆，看见我们的突然回来，又看见父亲背上姑爹，她瘫坐在地上，我急忙跑过去扶起小姑。父亲背着姑爹将他放在床上，我和小姑走了进来，小姑扑到姑爹的面前，哭得撕心裂肺，背上的玲儿也哭了，我抱起玲儿，眼里含着泪哽咽的哄着。小姑一边拉着姑爹的手，一边抱着姑爹的头，她那溃堤般的泪水淌进了嘴里。姑爹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我们听见姑爹喉咙里发出几声微弱的咳嗽声后，眼睛便闭上了！
哭声似乎传遍了整个湾里，像我的喔嚯声一样响亮，还产生了回响！我已不记得小姑哭了多久，玲儿在我怀里被哄着睡着了，大友叔挨家挨户去通知大家来帮忙，父亲在小姑家翻出了吓野猪的鞭炮放了三颗，震飞了在屋后啄野柿子的蓝尾鹊。飞向白云观的鸟儿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声！我将小姑扶出房间，然后前来帮忙的亲友又开始重复爷爷逝去的那一套流程。在坝子里，我抱着玲儿跪在小姑面前说：
小姑，姑爹因我而走的，以后我就是你的儿子！我给你喊“伢伢”！
小姑便抱着我的头一直哭，感觉后来都没有哭的气力了。父亲打开门，响了一小挂鞭，姑爹的几个姊妹和我的母亲搀着小姑走到堂屋的棺材小头，小姑哭，姑爹的几个姊妹哭，母亲也跟着哭。直到小姑哭不出来时，天色也渐渐黯淡。而现在我的任务就是把玲儿照看好。父亲开始忙前忙后，安排亲友去湾里的老赵家借桌椅，让大友叔去隔壁大队请厨子。舅舅那天恰好来家里看望母亲，父亲让舅舅去请他那帮锣鼓先生来装饰灵堂和吹打锣鼓，还叮嘱一定要把周老师傅也请来！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操办着，在父辈手里，感觉是家常便饭，或者是熟能生巧！
这是我第一次亲手捧起死亡，托在掌心的像是小姑插满鲜花的幸福之瓶，谁也没曾想，能轻而易举地被摔碎！难道我的“喔嚯”声真的惊动了山神，我必然不信的！只是这样的开扬，让我受到了一点儿惊吓，我越来越像二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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